周圍的人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離開的,隻知道忽然回過神的時候,身邊已經沒人了。我拿出手機,猶豫著是不是給季行雲打個電話,但又不太知道打了電話要說什麼。聽見身後有又遊客的腳步聲漸近地走過來,我想了想,把手機調成了拍攝狀態,對著牆上的畫橫著豎著拍了幾張,畢竟第一次有人把我畫這麼好看,留點紀念也是應該的。
拍完之後,我把手機裝回口袋,想著還是離開吧,總被人當猴看,感覺有些尷尬。
就在轉身的同時,聽到背後有個聲音冷淡地說:“畫展上不能拍照,你不知道?”
我的動作一下有點僵硬,腳下也停住,頓了兩秒,轉過頭抬起眼睛。
後斜方兩步的地方,秦衍雙手插在口袋裏,眯著眼睛看著牆上的畫,過了好幾秒,他忽然冷笑了一聲:“這樣的示愛方式也夠獨特的,你怎麼不幹脆脫光了給他畫,讓全世界都看看。”
我愣了兩秒,驚愕地說:“你胡說什麼啊?!”
他連頭都沒有回,又盯著畫輕笑了一聲:“不過你身材有這麼好,我怎麼不知道?難道他是靠想象畫出來的,那他以後肯定要失望。”
我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咬了咬牙,想罵他,一時又罵不出來。轉頭又看了看牆上的畫,當時不過是為了怕要下水在裏麵穿了泳衣,我本來覺得也沒有什麼,但被他這麼刻薄地一說,竟忽然有一點莫名其妙的羞恥感,耳根也開始發燙。我一下沒忍住,生氣地說:“怎麼畫的關你什麼事啊,你算什麼?你能——你能知道什麼?!”
秦衍把臉轉了過來,一臉漠然地看著我,我又說:“你都叫你不要再纏著我了,你怎麼還跟蹤我到這來啊?你簡直……”頓了一下,“簡直死皮賴臉!”
他唇角壓了壓:“我跟蹤你?”輕哼了一聲:“這展覽不收門票,所有人都能來看,我不能看?”
我看著他冷笑了聲:“你找什麼借口?你這種無利不起早的人,懂什麼藝術?”
他唇邊又動了動,卻沒說話,冷漠而犀利地看了我半晌。我抓著裙邊其實有些心悸,剛想再說點什麼,可是卻沒想到秦衍直接轉身走了。
我在原地自己氣了半天,過了好一會,窗邊透進來的光線都有些暗了,才想起來要離開。氣衝衝地下樓出去,沒想到一出大門,又碰到一個熟人。秦朔在和一個看起來是場館的工作人員說話,一抬眼就看到我。我給他甩了個白眼,徑直走過去,剛跟他們擦身而過了幾步,就被秦朔拉著拽回去:“哎哎哎,你什麼意思?”
我回過頭,不耐煩地掙開他的手說:“你幹什麼啊?別拽我!”
秦朔愣了一下,跟旁邊的人揮了揮手,那個工作人員就離開了,他看著我幹笑了下:“怎麼了你,吃炸藥了?”
我氣不打一處來:“我看到你們就煩行不行?”
他更愣了,說:“我們?誰們?我跟剛才那女的?”
我說:“……”
他看我翻白眼,又皺著眉想了想,恍然笑了一下:“哦,我知道了,你不小心見到秦衍了?”
我瞪著他說:“什麼不小心,你們就是蓄意的!”
他又頓了下,過了兩秒,噝了聲笑說:“他蓄不蓄意我不知道,但你別冤枉我,我可真不是大老遠地來這就為了看你一眼啊,這藝術區是秦家的項目,我是來辦正經事的。”
這回輪到我愣了愣,靜了會,將信將疑地說:“我怎麼沒聽說這是你們家項目,到處也沒看見你們的標誌啊?”要早知道我才不來。
秦朔解釋道:“這是跟中源集團合作的項目,打著他們的旗號,其實是我們出的錢。”又看我一眼,“哎呀,這些事你不懂。”
我也沒興趣懂,偏過臉去,忽然想起秦衍剛才看我的眼神挺複雜的,我現在反應過來,他是在嘲笑我自作多情。心裏一下更加憋悶,秦朔又說:“欸,對了,我還沒進去看過呢,你參加這回的畫展了嗎?”
我隨便應了聲,他又道:“這樣啊,那我必須得給你走後門啊,放心吧,前五裏麵肯定有你,雖然獎金也不算多,但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我怔了好幾秒:“畫展也是你們辦的,不是市畫家協會麼?”
秦朔說:“我們主辦,他們承辦的,他們哪有什麼錢啊,獎金當然是我們出了。”
“……”我徹底不知道說什麼,撇了撇嘴,跟他說了句“再見”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