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錫厚嘿嘿一笑,眼神瞄向了趙守光馬鞍上掛著的一個黑漆葫蘆,咂了咂嘴。
趙守光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一把扯下葫蘆拔掉塞子,揚起脖子往嘴裏狠狠的灌了一口,這才伸手把葫蘆遞給了李錫厚。這一壺好酒可以說是此去鹽州讓他最滿意的戰利品了。
李錫厚晃了晃葫蘆,毫不客氣的一飲而盡,舔了舔嘴唇,這才滿意的歎道:“人說西戎良駒劍矛天下聞名,我看這美酒也是世間少有。”
“酒也喝幹淨了,大人,話說一半小人可受不了,憋的慌……”趙守光接過葫蘆掛回鞍上,“莫非廢帝一家還有人逃到了西戎地?”
李錫厚見他聽的認真,便笑道:“當年趙氏例數廢帝十大罪,其一便是奪天下子女充宮室,所以他宮裏有幾個西戎美女也不奇怪,不過失蹤的這個卻不是西戎女子,而是慶州軍司折衝校尉秦宗虎的小女兒,真正的慶州秦氏族人,這下秦氏不幹了,上上下下找了幾天也找不到,後也不知道秦氏從哪聽到消息,說是這女人被韓氏進城的時候抓住了,這樣事情就鬧大了,驌騎將軍帶著慶州軍找驃騎將軍要人。雍洛軍最先進城是不錯,可進城的時候隻顧著殺人放火,現在跑來問這女人到底是死是活,別說驃騎將軍不知道,就是整個雍洛軍也是糊裏糊塗,自然是交不出人來,結果兩邊互不相讓,眼看著在城內就要動手打起來,這事搞鬧到這個地步,其他幾個世家也急了,滿城的抓人嚴審,最後還是東海李氏的俘虜裏麵找到幾個廢帝近侍,酷刑之下這幾個近侍抵受不住便說了實話,說是世家舉兵的時候秦夫人因為宮闈之事被送出宮了……”
“宮闈之事?”鄧子銳笑了起來,道,“人說廢帝於國事上百無一用,想不到國事亂七八糟,房事卻是手段高明,聽說他有幾十個王子王孫吧?”
“那我可不知道,都是傳聞罷了,不過他是天子,老婆多了,兒子自然少不了,”李錫厚也笑道,“秦氏起兵響應趙氏,秦夫人也受到牽連,廢後和廢太子因此上書想要誅殺秦夫人以示反擊的決心,但是廢帝向來寵愛秦夫人,遲遲不願下詔,結果廢後便趁廢帝去王京軍司調兵的機會讓廢太子引東宮侍從入宮,沒想到廢帝得到消息連夜趕回救下了秦夫人,第二天廢帝便讓奉車校尉派人護送秦夫人出城,因此王京城破時秦夫人早已不在城中了,自然是找不到她。”
鄧子銳和趙守光對視一眼,心中都是越發的好奇起來。當年諸候起兵的舊事早已傳遍天下,多年來世人所知的隻是廢帝如何昏聵愚蠢,諸候如何力挽狂瀾舉義兵伐無道,新君如何英明有為,秦夫人的事也是多有傳聞,種種版本各不相同,甚至還有傳聞秦夫人逃到了沙漠之地的鷹岩城,被薩伊目教的教主伊本代所救之後改嫁做了聖女,此刻聽李錫厚說的新鮮,自正好借此打發時間。
“諸候們是絕對容不下這個秦夫人了……”鄧子銳很肯定的說道,“原本賣個情麵,放她一條生路也是無可無不可的事情,可現在……”
“這下連驌騎將軍自己也開不了口了,匆匆帶兵返回了慶州。趙氏向來凡事做絕,韓氏殺了廢帝全家,這仇結的深了,倘若秦夫人不死,這兩家如何睡的著?於是派人追蹤秦夫人下落,結果查來查去又查到了慶州,原來秦夫人是庶出,她母親是西戎什麼部落的室女,離開王京後秦夫人暗中派人找到了她母親,其母護女心切,居然背著秦宗虎把她送到了西戎地娘家去了,”李錫厚笑了笑,又道,“這下趙氏和韓氏傻眼了,要去西戎地必須翻越西極山,而西極山與慶州相鄰,他們兩家想要派兵去西戎就必須要從慶州借道,借道這事秦氏自然不同意,鬧到最後幾個世家達成了妥協,既然秦夫人出身慶州,想要討伐西戎又隻能從慶州出兵越過西極山,那這事就由慶州軍司自己解決,做為交換,驌騎將軍同意趙氏、韓氏、何氏、李氏各派一人監軍,還承諾半年之內找到秦夫人帶去王京,交給五大夫會議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