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三分天下”成竹在孔明胸中當我們要入局的時候(3 / 3)

麵對這樣的情況,就尺能靠推理和判斷了。推理與判斷的正確與否,決定著我們的策略是否正確,策略正確而贏得勝利,策略不正確而功虧一簣。

上麵這個例子中我們已經涉及到判斷的另一方麵內容,這就是我們必須要判斷同你對弈的指揮官的有關情況,包括這個人的勝負記錄、各方麵的能力,以及他的性格特征,是否有“死穴”可以被點中,等等。

司馬懿也是了解諸葛亮的,但是,他根據了解作出的判斷卻是錯誤的,而他兒子與他顯然是兩種判斷。司馬懿的兒子司馬昭問道:“是不是諸葛亮沒有什麼軍隊,故作姿態,父親怎麼能夠就退兵呢?”司馬懿說:“諸葛亮平生小心謹慎,從來不冒險。今天大開著城門,我估計他必定有埋伏。我要是進兵,就中了他的計了。”

事實上,我們可以如此地說,盡管魏軍和蜀軍在這座小城下並沒有打過交手戰,但是司馬懿和諸葛亮在交手前的判斷問題上(思想上),卻已經有過一次交鋒了。

一方麵,司馬懿、諸葛亮兩人有過多次交手的曆史,在司馬懿的經驗中,諸葛亮從來就沒有弄過險,一直是小心謹慎慣了的,而此次設空城計,司馬懿的判斷是諸葛亮肯定不會弄險,諸葛亮之所以這樣做,後麵必定還有什麼殺招:另一方麵,正因為諸葛亮猜中了司馬懿判斷他從不弄險,所以此次這種反常做法才會迷惑司馬懿,讓他猶豫不決,甚至產生錯誤判斷,正是由於司馬懿的這種可能產生的錯誤判斷,諸葛亮才有機會贏得這樣一次風險性的勝利。

司馬懿撤走兵馬後,諸葛亮撫掌而笑,眾官問他原因,諸葛亮說:“司馬懿料定我平生謹慎,必不弄險,但見如此模樣,疑有伏兵,所以退去。我並非行險,實在是因不得已才這樣做的。”

這裏又涉及一個新的問題,即判定對手,一般是依據前幾次交手的經驗。也就是兩個人兩個集團交手的曆史。假設說兩個人——就拿司馬懿和諸葛亮這兩個對手來說——兩人交手已有5次(設定8、9、15次都可以,反正這是假設),我們用“O”來表示諸葛亮的表現是大膽、魯莽的,而用“1”來表示諸葛亮的行為是謹慎、小心的。那麼,諸葛亮的前5次交手的記錄在司馬懿的頭腦裏是5個“1”。若是如此,司馬懿在第六次交手時的判斷就自然而然地認為諸葛亮肯定會表現出“1”來。

人的頭腦會記錄對手前幾次交手的曆史,這是人學習和吸取經驗教訓的必然,沒有這種學習,人就不會進步。這很像中國足球隊與日本、韓國足球隊的比賽,在中國教練那裏,應當有比賽的所有檔案材料,在這些材料裏,不僅有幾比幾的結果,還有射門的記錄、犯規的記錄、換將的記錄等一大堆資料,甚至還有天氣與溫度的記錄。在科技發達的今天,實際上還有錄像資料,到了重新比賽的時候,就拿出來放一放,進行一番研究。我們常說,中國足球隊有“恐韓病”,就是由於在曆次比賽中數戰皆輸而在頭腦中形成的心理病,倘若這支球隊“失去了記憶”,忘卻了與韓國足球交手的曆史,那麼,新的隊員就不可能一上場就產生“怕”的感覺,而可能變成一隻隻不怕虎的初生牛犢。

這種與對手交手曆史的記憶不會太長,一般說來,光靠頭腦來記也就是3~4次的印象最為深刻,再往前數就很淡漠。當然,一些太重要的、有著某種深刻烙印的記憶會永遠保存,那是因為那一次交手對“我”的刺激太深刻了的原因。

司馬懿頭腦裏的曆史“記錄”對不對呢?肯定是對的,諸葛亮一生謹慎,不僅是司馬懿的結論,也是所有與諸葛亮相處的人的結論。然而,在空城計這次交手中,諸葛亮卻一反常態,來了個異常的大膽舉措,這就出乎了司馬懿的預料。諸葛亮之勝,就是揣摸了司馬懿頭腦裏的想法而走出的一步險棋。這樣說來,司馬懿頭腦裏的曆史記錄雖然是正確的,而他作出的判斷卻是錯誤的。

這個錯誤之所以產生,是因為他太相信過去的經驗和對諸葛亮的劌斷了,卻未料到諸葛亮還會有如此大膽的一招。這就像賭場上壓黑紅寶,一邊是黑色,另一邊是紅色,如果賭徒壓紅,而莊家揭開蓋子出現的是黑色,那麼賭徒就輸;要是猜中了,賭徒也壓黑色,賭徒就贏了。有時,這種賭博會出現某種罕見的現象,莊家一連設計了10~13次的紅,這就讓所有的賭徒都難以判斷了,第14次到底該壓什麼呢?莊家還能再出“紅”嗎?還是莊家在這次突然拋出了“黑”?賭博盡管隻有兩種可能性——紅與黑,但它仍然由於不確定性而給了賭徒巨大的刺激。

如此看來,判斷,並不是信息愈多愈好、了解對手的曆史愈全麵愈好。判斷裏有著獨立的認識存在,他要估摸到對手的想法,推測對手會出什麼樣的牌,自己應用什麼樣的牌去製約對手,就是這樣一個思辨過程。就像諸葛亮對他的官員所說的,司馬懿一向認為他很謹慎,不會冒險,他今天就來冒一次險,讓司馬懿猜測不到,有了思想和判斷上高對手一籌的前提,才會有現實中的勝利可言。

由此可見,了解和掌握信息不是博弈,判斷和預測卻實實在在是一種博弈,沒有這種思想上的博弈,你就休想在實際行動上取得勝利。

如果說西方的博弈術與東方(中國)的謀略術還有什麼不同的話,就是在中國的謀略術裏早就融入了具體人的個性特征,而博弈論有時則拋開活生生的人,隻講數學運算。或者說,當西方的博弈論剛剛想到將人的感情加入到運算裏去的時候,東方人早早就把這項內容考慮在其中了。

看過電視連續劇《孝莊秘史》的人,一定還記得莊妃是如何用美人計去降服明朝大將洪承疇的。洪承疇戰敗被俘後,寧死不降。即使是範文程說破了嘴,他仍是抱定了必死的決心。氣得多爾袞和多鐸等人一個勁地想要殺他,可就是這樣一個不怕死的人,卻拜倒在莊妃的石榴裙下。

原來洪承疇人本剛正,卻有一個好色的奇癖。當他立意等死之際,卻聽得門外叮當一聲,在門開之際,進來一個絕色的青年女子。美婦櫻口半開,輕輕地喚出將軍二字,承疇欲答不可,不答又不忍,也輕輕應了一聲。這一聲相應,引出那美婦問長問短,先把洪承疇被俘的情況問了一遍,隨後又問起他的家眷,知道洪承疇上有老母,下有妻妾子女,她便佯作憐憫,一雙俏眼淚水汪汪,頓令承疇思家心切,不由得酸楚起來。那美婦又設詞勸慰,隨即提起玉壺,令承疇飲用,承疇此時已覺口幹舌燥,又被她的美色所迷,便喝了幾口。美婦知其心動,索性與他說道:“我是清朝皇帝的妃子,特為憐惜將軍而來,將軍今日死,於國無益,於家有害。”承疇說:“除死以外,還有何法?難道真個降清不成?”美婦道:“實告將軍,我家皇帝,並不是要大明江山,所以屢次投書,與明議和,怎奈明帝聽信邪言,屢次反複,因此常要打仗。今請將軍暫時降順,為我家皇帝主持議和。一麵請將軍寫一密書,報知明帝,說是身在滿洲,心在本國。現在明朝內亂,聞知將軍為國調停,斷不至於為難將軍家屬。那時家也保了,國也報了,將來兩國議和,將軍在此固可,回國亦可,豈非兩全之計?”這一席話,說得洪承疇心悅誠服,洪承疇就這樣投降了清廷。

同樣的一番話,恐怕範文程也說過,其他勸降大臣也說過,他都聽不進去,唯獨這位美婦櫻桃小口一開,用那帶有無限磁力的聲音說出來後,洪承疇就抵擋不住了。故而蔡東藩先生作詩諷刺道:“浩氣千秋別有真,殺身才算是成仁,如何甘為娥眉動,史傳留遺號貳臣。

莊妃之所以能說得動洪承疇,就是從他的隨從那裏了解到了他好色的毛病,才知道用美色去爭取他。而好色,好絕色,正是洪承疇的“軟肋”。

這個例子和諸葛亮唱空城計的例子都向我們表明了,在掌握一定量的信息的基礎上,必須研究交手對象的具體情況(人品、德行、性格、嗜好等),然後因人而異地運用策略,加以攻破,如若不是具體人物具體分析,具體人物個別對待,光是用數學公式或數學矩陣來計算,是算不出最終結果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