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威在壺口瀑布見識過黃河的偉大,再就是在中南海黨和國家領導人會見重要外賓的那個會客廳見到過河南的那位著名的大畫家謝瑞階畫的黃河。這兩處黃河,一個動,一個靜,同樣讓人感到了大自然的宏偉廣闊,同樣讓人感到了人在宇宙中是滄海一粟。動的黃河使人感到了驚濤拍岸、濁浪排空,聲如雷鳴,水泄洶湧。靜的黃河同樣讓人感到了那澎湃之水的狂傲不羈,雷霆之勢。不過,讓武威感慨不已的除了壺口瀑布鬼斧神工的聲勢和到了三門峽黃河被飛架的大壩攔腰截流後的浩浩蕩蕩外,武威更感到了那位大畫家謝瑞階的胸懷之大。武威陪同國外友人不止一次到過中南海的那個重要的會客廳,當然,她就不止一次地在那幅碩大的國畫前領略黃河的氣勢,據說,這位大畫家是位很瘦削的老人,瘦長的臉頰,瘦長的身條,甚至下巴上的胡子也是瘦長瘦長的。然而他的這幅畫卻氣勢磅礴,仿佛從天上奔流下來的水,來到這個峽穀裏被大壩猛然攔住了,張狂的水勢豈能馴服?豈能息狂?於是,它暴、它跳,它憤、它怒,峽穀裏的景象自然就有了波瀾、有了漩流……這一幅畫當然就有了生動、當然就有了氣勢!愈有氣勢就愈加生動,大畫家也就是名副其實的大畫家,竟然還在畫麵的浪花之上給這幅大作寫下了名題:中流砥柱。就是這四個字,一下子又把這幅大作提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給了它一個至高無上的境界,讓人們從那滔滔黃水中去尋找那畫麵之外的寓意了,至於你想到了什麼?智者見智、仁者見仁,讀者是智、是仁,他自己最清楚不過了。
然而,武威站立在寬河縣的黃河大堤上,除了空曠,除了河寬之外,她找尋不到黃河的任何特點了,那水在懶洋洋地流動著,沒有泡沫,沒有漩渦,更不用說“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什麼“濁浪排空,驚濤拍岸”了,什麼“風在吼,馬在叫,黃河在咆哮”之類很有氣勢的形容,似乎和眼前的景象一點點關係都沒有。這裏有什麼?這裏隻有一條不足百米寬的河流在悄無聲息向東流淌著,說它悄無聲息,是因為它是否在流都很難讓人說清楚,極目遠眺,滿眼是一望無際的黃沙,說它是大漠吧,那水的兩岸便又是麥田,細瘦的麥苗正趴在地上準備過冬,讓大地上又有一片亮色。順著大堤刮過來的朔風,寒冷中還帶著黃沙,讓人感到了荒涼。
“難道這就是黃河?”武威感到了迷惘。
武威一行四人,除了她司裏來了兩位處長外,還有平原省電力係統的馬玫玫,是她帶著武威來到寬河的。
說起來,是兩個星期前的事情了,馮副主任和馬副廳長在共城電廠進行了幾天的調查後,就共城電廠破產前後的狀況有了一個清楚的了解,對小型火電廠對煤炭資源浪費以及對環境汙染的認識相對來說深刻了不少,特別是對這一類的企業破產後職工們的出路以及職工們的基本生活的了解也都具體了很多。還有倪誌忠和柳樹林他們搞的新牆體建築材料建廠的想法,也都給了他們不少的啟發。回到省城後,他們立刻對這次到共城的情況進行了討論和總結,並且給省政府打了一個報告。恰巧這一階段邵金洲省長帶隊去非洲考察了,在家主持工作的副省長對他們彙報的情況很重視,希望他們把這一情況到首都去向國務院及有關部門領導詳細介紹介紹:共城電廠的破產以及共城市政府的一些做法和職工們對這次下崗的認識還有自謀出路的設想,或許對全國諸如此類企業的政策研究,都會有啟迪和示範作用。這位副省長的想法和馮副主任、馬副廳長他們的想法不謀而合。不過馮副主任提出,希望這位副省長能夠帶隊,並且把共城市的市長龔克亮和共城電廠的總工程師倪誌忠也擴大進來。副省長同意了。
不過,本來計劃好的事情,到臨出發時,那位副省長的老母親去世了,他又是外省人,需回家奔喪。而龔克亮卻因為衛河市要開市政府關於年終經濟計劃落實情況會議,要求各縣市必須縣長市長帶隊,不能缺席。張新鳳因為腿斷還躺在醫院,龔克亮就變成了耿正捷。
副省長雖說沒有親自到首都去,但他在計劃去首都之後已在電話裏向國務院一位分工負責這一塊的副總理做了簡要的彙報,這位副總理對這個情況也非常重視,認為這可能是一個契機,便親自約定了時間,並通知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國家人事和社會保障部、國家能源電力部和國家環境保護總局等部門的負責人,全都出席,來聽取彙報。馮副主任、馬副廳長,還有耿正捷、倪誌忠,也都對共城電廠破產前後的狀況,特別是近千餘職工們對下崗這一問題的想法以及對國家現階段政策的認識,都進行了具體的和生動形象的彙報。果不其然,馮副主任、馬副廳長以及那位副省長和國務院的這位副總理分析得都很對,共城電廠破產事件的出現是很適時的,它不僅為這幾個部門在製訂有關政策方麵提供了活生生的依據,同時也為他們各自的工作拓寬了視野。在國務院副總理的安排下,這些國家的部委局還就他們各自工作範圍內的相關事宜,分別與他們進行了座談和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