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千樹的頭顱,隻見她麵部因為痛楚扭曲到極點,往昔語笑嫣然的俏麗早已遺失在散亂的頭發與灰敗的麵容之下。
隻有一種由“後悔”滋生的痛苦沒過了李如荼的頭頂,她一直幻想著以千樹萬樹的能力絕對可以彙合李明並返回相助,可是她的計算失誤卻造成了一個親如姊妹的人就此喪命,她的****被一股巨大的悲傷所塞滿,卻得不到宣泄。
直到此刻,她才發現自己的打算是多麼幼稚與可悲,她順著桌麵那冰冷沒有生氣的頭顱看向立在門前的男子,她從來沒有這麼恨過一個人,也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一個人。
她看不透他,韋正矩,這個曾經讓她相信並且期待愛情的人,難道半年的時間官場名利、愛欲薰陶下,他變得已經失去自我,終日生活在自己追求的欲望當中不能自拔?
她流不出眼淚,隻是轉眸看看身邊的杜子兼,也許這個男子從來沒有意識到千樹的心意。千樹在離開之前,曾經向著他住所的方向深深地遙望一眼,再無別話。隻是李如荼明白這個期待與眷戀的眼神,她曾經在餘沛容眼中見過。
千樹是在照顧受傷病倒的他而產生感情的麼?
杜子兼不知道,她也不知道,也許萬樹也不知道。
萬樹,萬樹呢?
李如荼驚慌地看著韋正矩,問道:“你把萬樹如何了?”
韋正矩已經慢悠悠端坐在桌前,輕輕撫摸著千樹枯黃的發絲,眼低陰霾之色讓人不寒而栗,柔聲道:“你真的這麼想離開我麼?你知道嗎?曹王幫不了你,他也不過是武後的一枚棋子,就像你我一樣。”
李如荼再也掩飾不了恨意,悲痛反令她鎮靜下來,冷然道:“你是,我不是。”
“我不過想你在我身邊,這樣不可以麼?”韋正矩抬起眼眸,深深地望著她,淒涼之意差點讓李如荼以為自己誤會了他。
“你是用這等手段留住你所愛的人?”杜子兼冷言插口,手腕不禁握緊劍柄,隨時準備出擊。
韋正矩眼未輕掃過杜子兼棱角分明的麵龐,忽然哈哈大笑,笑得聲嘶力竭,末了才意猶未盡似地,不住咳嗽。
“你笑什麼?”杜子兼已經把手中劍伸出,搭在韋正矩的頸上。
“笑你啊!”韋正矩瀟灑之態重現,毫不畏懼項上人頭隨時會被杜子兼利劍砍下,還語帶挑釁,笑道:“你是喜歡了這個公主了麼?”
他在提及“公主”二字時特意加重,李如荼心頭一震,難道他已經知道她的身份?
此時杜子兼手上幾可不見地一顫,口中硬朗,道:“杜某雖對公主存有愛慕之情,卻無褻瀆之心,日月可鑒!”
韋正矩笑得更是輕狂,道:“你一直以來為了家族祖訓而痛苦掙紮,難道你從來沒有懷疑過?你以為你真心護這個主是正主兒麼? ”
李如荼臉色煞白如死屍,眉頭痛苦地緊抽,也竭盡全力保持鎮定下來。韋正矩終是知道了,並且在毫無心理準備下重重打擊了杜子兼的信念。她轉眸看向一動不動的杜子兼,從她的角度可以看到他淩厲的側麵,透著屈辱、崩毀與自嘲。
一切都賭輸了麼?
李如荼腳上一軟,跌坐回床邊。
“還不退下,拿下這個罪犯滔天的女子?”韋正矩厲聲一喝,杜子兼全身一顫,反手將手中長劍轉向指著呆住的李如荼。
李如荼悠悠看看杜子兼,不久前透著想愛不敢愛的眼,此刻盡是仇恨與冷漠的疏離。她再看看桌前的韋正矩,曾經為她擋住一片風雨的眼眸此刻被妒忌蒙上了薄塵,再也看不清自己。
她很想大笑,以笑聲來結束自己幼稚的過去,似乎她所做的一切皆是徒勞,既然如此,她為何不束手待擒?掙紮得越多,害的人就越多,掙紮得越久,痛苦便越深。
李如荼把手伸在袖下,輕輕以指腹摩擦著紅線,勇敢看向杜子兼,隻求他念及半絲情意,給她痛快一劍。她知道,一旦身份敗露,對於沒有用韋家,她勢必要死,與其受盡****,不若今天死得痛快?
隻是,她是多麼希望能再見餘沛容一麵,或者他是在奈何橋邊等她?
杜子兼漠視她哀求,隻是冷冷地看著她。
“不舍得動手嗎?還是要等我來?”
屋外,一把清冷女聲響起,月光下,一個與李如荼極為相似的華服女子倚門而站。
李如荼轉眼看去,心中驟然燃起希望,喜道:“翎兒,你怎麼來了?”
這女子與李明假扮新城長公主時的模樣無異,莫不是李明親自到了此處?(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