虢城公也不是西虢始封君虢仲。《尚書·君奭》說:
惟文王尚克修和我有夏,亦惟有若虢叔、有若閎夭、有若散宜生、有若泰顛、有若南宮括。
說的是文王治理國家全靠虢叔、閎夭、散宜生、泰顛、南宮括這五位賢臣的輔佐,且把虢叔排在首位,這裏麵沒有虢仲。隨後又說:“武王惟茲四人尚迪有祿。”前邊所說的五位大臣現在隻有四位健在,尚能繼續為王室效力。東漢鄭玄注曰:“庶幾輔相武王,蹈有天祿,虢叔先死,故曰四人。”唐孔穎達正義曰:“虢叔先死,故曰四人。以是文王之弟,其年應長,故曰先死也。”這裏是說虢叔來不及輔佐武王就已經去世了。那麼,比文王稍小、比虢叔年齡稍大的虢仲可能也早不在人世了。所以,穆王時的虢城公自然就不會是西虢的開國君主了。
再者,城虢仲簋、城虢遣生簋均為西周晚期的器物,所以,城虢仲、城虢遣生隻能是西周晚期的人物,怎麼能和文王時的虢仲和穆王時的虢城公是同一個人呢?實際情況是,虢仲與虢城公為同一家族的不同輩分的兩個人,而且與遣都沒有關係。
(三)遣是器物的主人毛班
王龍正先生認為銘文中的遣就是遣國之君:
金文中的遣國之君遣仲,他在班簋中簡稱遣,與虢城公、毛公為同事,是穆共時期的一位大臣。
這種看法也有問題。遣伯、遣仲、遣叔,是對一個人“字”的稱呼。這裏的伯、仲、叔是排行,遣代表的是“氏”稱,而遣尊、遣卣中的遣應該是一個人的“名”,兩者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之間不可能畫等號。因此,遣和遣仲不是一個人。
那麼遣究竟是誰呢?
彭裕商先生在《班簋補論》一文中認為遣是班的名,而班是他的字,符合古人名、字向應的法則。遣從走,古文字與遣同。遣,《說文》雲:“縱也”,引申為派遣、出發一類的意思。而班則有返回的意思,如班師回朝。前為派出,後為返回,名字相應。遣令曰,就是王命遣,之所以把遣字提前,是因為遣是作器者,故於此特別加以強調,以別上文提到的吳伯與呂伯。
我認為彭裕商先生的看法是對的。周天子以尊臨卑可以直呼班的名遣,班自稱則用其字。從銘文看,遣(班)與毛公應是同族,毛公比遣(班)高一輩,毛公為該族族長也即宗子,遣(班)乃其支族之長。穆王晚年,毛公班、共公利和逄公固率師伐犬戎,可見毛班(遣)是穆王時代的一位軍事統帥。
傳世器有遣尊、遣卣,為遣所作。還有疐鼎銘文記載周王命令遣去征伐東反夷,器主人“從遣征”。還有小臣速簋銘文中也提到“遣”。這幾件器物時代都處在穆王前後,或許和班簋中的遣就是一個人。但他隻能是班,而不是虢城公。
二、四代為師的虢季家族
(一)遺留的寶藏
周原大地,是周族的故鄉。周幽王時期,王室衰弱,處於風雨飄搖之中。西北犬戎等少數民族不斷騷擾邊境。統治者關注的不是如何應敵,而是拉幫結派,爭權奪利,從而導致一個小小的諸侯國申國勾引犬戎侵入鎬京,曾經不可一世的西周王朝隨即覆滅。世世代代居於周原的奴隸主貴族倉皇間將祭祀祖先的各種青銅禮器埋在居住地附近,以期將來返回再取。於是,周原掀起埋寶的狂潮。一個數代為周室大臣的名門望族,也埋下了祖廟及家族珍藏的青銅重器,離開故土,向東逃命。然而,他們卻再也沒有機會返回故裏,取出寶器。幾千年過去了,埋藏在地下的青銅重器不斷被後人發現,有的人借機發財,有的人卻因此斷送了性命,演繹出一幕幕人間悲喜劇。
1974年12月5日,扶風縣黃堆鄉強家村的群眾正在村西稍北300米處平整土地。忽然,一位老農的撅頭碰上了堅硬的東西。當大家撥開四周土壤,露出了綠鏽斑斑的青銅器。他們及時向上級報告。陝西省文管會立即派吳鎮烽、雒忠儒先生前往現場調查了解。經過現場挖掘,一共出土了七件青銅器。其中有大鼎一件,特鍾一件,簋兩件,簋蓋兩件,鏤空豆一件。村民反映,青銅器藏在一個窖穴內,窯口上距地表約1.2米,鼎口向上,放在窖穴中部偏北,簋、簋蓋和鏤空豆放在鼎內,鍾放在鼎外南側。經考古人員現場勘察,出土地點沒有墓葬痕跡。窖穴開口在周代地層,沒有晚期人文擾動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