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人聽故事,有人卻當真了。
西街有一老嫗,深信老黃曆中所謂的圓滿之道,認為孫女被邪魔附身耽誤了她,為了驅魔,險些將孫女活活掐死。也有南街幼童,盲目模仿老黃曆中的邪術,為白日飛升,欲圖自焚。
謝洵與老傅聞訊,緊急召集涉事以及有影響力的商家,當眾將收繳而來的老黃曆,投入火中銷毀。
隻見火焰熊熊,將上百本老黃曆化為灰燼,震撼人心。
謝洵麵色凝重,提醒眾商家:“老黃曆所載,盡是荒誕無稽,更不乏渲染血腥暴力,嚴重擾亂人心。現已被朝堂明令禁止,定為禁書。日後若有誰膽敢私下製作,買賣,傳播此等禁書,必將嚴懲入獄。”
起初,有些商家麵露畏懼,但仍有部分人心存僥幸,暗想著錢還可以賺,隻要不被朝堂抓到就行。
老傅見狀,站出來補充道:“諸位,切勿為了一時之利,貪圖此等不義之財。即便你此刻僥幸逃脫,但此等行為終究害人害己,折損你自己福壽,報複到親人後代。”
有位商家忽憶起當初,得知閑漢被毒死和碎屍後,還想著囤點銀針和軟甲以圖暴利,結果家中小兒不慎被銀針所傷入體,老爹脫軟甲時又卡住脖頸,險些窒息。
當初他還隻道是巧合,現下想來或真是因果報應,細思極恐。
眾商家聞此,也都開始反思,紛紛表示極力配合官府,共同抵製禁書,還相約到時候一起前往寺廟祈福,求個平安。
謝洵忽然心下一動,詢問最初開口的那位商家:“閑漢屍體被發現時,毒殺和碎屍的細節並未公開,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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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市豆腐男鬼手之迷,盡管證實隻是烏龍。但其中有一疑點,仍讓暮四很是介意。
暮四等不及謝洵和老傅回來,便先叫張耀、蕭影、還有單無霜,一起院子來探討。
張耀性子急,直接問了:“暮四,談案子何不在公房,反跑來這院子?”
暮四指向石桌,眾人隨之望去。石桌之上,擺放著枯枝拚湊成六具小棍人,每個小棍人上方都放著一張白紙,寫明他們的身份。
蕭影看明白了:“這些小棍人,代表連環碎屍案中的受害者。”
“沒錯。李茴行凶,意在依據老黃曆上的巫術,拚湊一具完整的新軀體,取而代之。如今冰窖中,已尋得申青軀幹,美髯公頭顱,閑漢雙腿,大儒雙手。”
暮四一邊說著,一邊從代表受害者的小棍人中,挑出相應的棍子,放置在一側,一個全新的小棍人逐漸成型。
“而最後那顆玲瓏心。侏儒明顯看中的咱們大人。”暮四又從代表謝洵的小棍人身上拿起一塊小石子,放在新小棍人的胸口部分。
“至此,借屍還魂的條件都已備齊。”
張耀的目光落在那一直未被動過,代表豆腐男的小棍人上:“那豆腐男呢?他被拿走了什麼?”
“這正是問題所在。”暮四神色凝重,“冰窖中並未發現豆腐男的任何屍塊,且豆腐男在遇害之前,就已自斷左手。這意味著,其屍身並未有丟失的部位。”
單無霜接話:“你的意思是,豆腐男並非李茴借屍還魂的目標。”
暮四點頭:“沒錯,李茴並沒有殺豆腐男的動機。”
張耀不解撓了撓頭:“或許有其他的隱情呢?比如豆腐男曾得罪了李茴,或者發現了李茴殺人的秘密,李茴為了滅口而下手?就如聶先生與王行錢的遭遇那樣。”
暮四搖了搖頭:“可是,聶先生和王行錢都是死於毒殺,並未有碎屍埋屍,屍身無木蘭花。”
“是哦……”
“且還有一個細節,豆腐男死得比閑漢晚一個月,屍身卻更腐臭,說明閑漢的屍身曾冰窖中存放過一段時間,而豆腐男則無。這種種不尋常之處,都指向了一個我們未曾預料的真相……”
張耀:“暮四你就別賣關子,直接說結論吧。”
“豆腐男……”正當暮四準備開口,一個清朗之聲從背後悠然響起。
“豆腐男之死,並非李茴所為。”
眾人回首,見一名男子站在門口,身姿挺拔,英氣逼人。
張耀莫名其妙:“你誰啊?怎麼擅闖街道司官廨。”
暮四一眼便認出,這不是鬼市碰到的那個刑部司新秀嗎?莫非是還對她念念不忘,打探到她在街道司,特意追過來的?
暮四忙上前幾步,解釋:“這是我之前刑部司的後輩,應是尋我的……”
張耀不滿皺眉:“可這碎屍案與刑部無關,他摻和進討論,怕是不合適吧。”
“碎屍案是與刑部司無涉,卻是巡檢司要務。”司徒熠穩步走上前,“本官代表巡檢司,前來接收街道司關於連環碎屍案,與巫蠱傷人案的全部卷宗與證物。”
還是單無霜反應快,見對方氣度非凡,又聯想到近日從吏部老同僚那聽到的調令風聲,一臉春風和煦:
“莫非您就是那位巡檢司新任主事,司徒熠司徒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