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耀看著眼前的男子,驚愕不已:“他?竟是巡檢司的新任主事?宋理不也在爭這位置嘛,這他能甘心?”
“他沒這機會了。”
“什麼意思?”
司徒熠淡淡開口:“連環碎屍一案,宋理身為副巡檢,非但未能秉持公正,反而濫用職權,縱容王行錢當街絞殺聶芝;更在收受李蘭賄賂後,草率結案,令真凶逍遙法外;又借鬼市之地,銷贓匿罪。如今已被抓獲,正由刑部嚴加審理。”
宋理甩鍋針對街道司,不是一次兩次,街道司一眾早就對他厭惡無比。如今知他惡行敗露,大家都覺得大快人心。
尤其是與宋理積怨已久的張耀,聞此喜訊,幾乎原地雀躍歡呼。
“自此之後,巡檢司一切事務,皆由我負責。包括連環碎屍案的述職報告。”司徒熠微微一笑,柔和說道,“現在,可以麻煩諸位,將相關卷宗和證物交予我嗎?”
司徒熠態度這麼好,大家也不好拖著他,蕭影和單無霜便回房去取卷宗和證物了。
靜待之餘,司徒熠又問起張耀和暮四,參與此案的詳情。
暮四到現在都還沒回過神來。怎麼刑部司的後輩搖身一變,就成了巡檢司的新任主事?
倒是張耀,聽聞司徒熠要寫述職報告,立刻滔滔不絕地細數起自己的貢獻,其間也不忘趁機詆毀宋理幾句。更自詡街道司同仁們同心協力,於案件偵破功不可沒,企圖為街道司爭取更多功績。
張耀自誇多了,尾巴都快翹上天:“司徒主事,你新官上任,正值用人之際。論及武藝,我遠勝宋理,你看我有沒有機會,隨你去巡檢司,任副巡檢一職?”
司徒熠沒有接話,隻是自蕭影和單無霜手裏接過卷宗後,一直和顏悅色的他,忽然臉色一沉,厲聲道:“本官聽聞,街道司中有人不遵法度,擅自泄露案情,致使有人效仿行凶!”
“效仿行凶?”
眾人聞言,皆麵露驚色。
蕭影很快悟了:“怪不得方才推斷豆腐男非李茴所殺,原是有人蓄意模仿,混淆視聽。如此說來,先前那些令人費解的疑點,便也能說得通了。”
暮四眉頭緊鎖:“可是,那人是如何得知案件細節呢?碎屍處理、埋屍之地或被人偶然窺見,但屍體附近都種有木蘭花,絕非外人能夠輕易得知,擺明這人是知道不少內情……”
張耀感受到暮四質疑的目光投過來,不由心下一緊:“你幹嘛這樣看我?”
暮四直言不諱:“我記得,閑漢屍體被發現後,你就把不住嘴,在大街上妄言案情。如果依司徒主事所言,消息是自內部泄露……”
張耀急切打斷,語氣種帶著幾分慌亂:“絕對沒有!我也隨便說說,絕無提及木蘭花之事。倒是單無霜,她不是時常跟家中老娘談及公務,會不會是她……”
單無霜聞言,柳眉倒豎:“張耀,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我比你有分寸。你別自己解釋不清楚,就開始瞎攀扯咬人!”
張耀支吾道:“那……那……或許是老傅,他整日在外吃吃喝喝,說不定哪次一時疏忽……”
“總不能老傅不在,就推鍋給老傅吧。”蕭影弱弱說了句公道話。
暮四:“也不一定就是街道司,宋理也是知道內情的……”
話還未說完,司徒熠冷聲截斷:“夠了!無論你們街道司裏誰人失言,已非當前所急。但自此刻起,此案全權由巡檢司接管。你們街道司隻需恪守本職,巡街掃東司。對內對外,再有妄議此案者,都按從犯治罪!”說完,他便攜著卷宗離開了。
蕭影望著司徒熠離去的背影,還有點心有餘悸:“這位新來的巡檢司主事,好凶啊。”
張耀心中憋屈,憤憤不平:“明明這碎屍案,是咱們街道司千辛萬苦破掉的。怎麼他幾句話,搞得咱們才像是罪人啊。”
單無霜則是望著暮四歎氣:“暮四啊,你不是說他是你刑部司的後輩麼?怎麼他對你這個老前輩,是一絲麵子都不給啊。”
見大家都看向她,暮四簡直鬱悶死了。
不管了,還是先去巡街吧。
結果上了街,就透過百寶齋窗戶,見到吳三娘與馬寡婦在說些什麼。
看吳三娘那眉飛色舞、唾沫齊飛的樣子,暮四耐不住好奇,悄悄湊上前聽了兩嘴。
原是有位客官,來百寶齋選購平安玉,馬寡婦報價時,不小心看錯了,將二兩之物叫成二十兩,正糾結要不要跟客官講清楚,以免失了誠信,壞了鋪子名聲。
吳三娘正勸慰馬寡婦:“你想想啊,若那平安玉未能入那客官之眼,自是無需你再多言;但若客官願以高價相購,說明此物在他心中,確值二十兩。他得償所願,你也賺到了,本來皆大歡喜的事,你偏偏要多嘴,這不是質疑他眼光不濟,憑白讓人膈應,以後還會來你店裏嗎?咱們做買賣的,要講究變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