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架的不是他們。
幾人都是聽到熱鬧,怕同僚吃虧,趕來圍觀的。
正主是個陰陽怪氣的吃客,抱怨吳三娘燒雞店偷工減料,調侃三娘藏著雞屁股,也隻會啃得嘴角生瘡腳底流膿。
吳三娘從來內涵他人自己不吃虧,遇到個嘴皮子更利索的,功力大退,氣得隻會嗚哇大叫,跑後廚取來骨刀,嚷嚷著少一塊肉就割她的肉來補。
吃客聽了,隻是翻個白眼,一臉嫌棄:“我要你個黑心奸商的肉幹嘛,連雞屁股都不如。”
這下更是炸了,吳三娘也懶得割肉,隻想砍人,兩個胖夥計都拖不住。
圍觀的暮四看著那堆啃剩下的雞骨頭,默默撿了開拚,蕭影張耀知她所想,也上手幫忙。
等兩個夥計好不容易從吳三娘手裏奪下菜刀,拚好的雞骨架也上了桌。清清楚楚,完完整整一隻雞,確實沒有偷工減料。
豈料吃客見整雞的骨架,比巴掌大不了多少,怒意更甚。
“吳三娘,你這麼小的雞,不足兩斤,敢標價一百五十文,糊弄鬼呢!”
既證明確實上了一隻雞,沒有藏私,攻守之勢易也。
吳三娘緩過氣來,手指一揚,指向門上簾子的大字招牌:“我這店的招牌,是未產過蛋的雲英雞,精心養在後院,專等六十日出欄。你點一隻,我現殺一隻,再鮮嫩沒有……你要是嫌貴吃不起,那出門左轉再左轉,有燒鴨鋪一家,他家用的都是死鴨,死鴨子嘴強,最合你口味!”
吃客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反駁:“你你你你……”
一旁吃瓜的張耀大為驚奇:“吳三娘上次不是發誓,再也不短斤缺兩了嗎?
暮四點頭:“如今確實不短,因為改成按隻賣了。”
蕭影記得清楚:“這一隻雞的價,竟比我們上次所吃的,還高出五文。”
暮四輕歎一聲,道出真諦:“誠所謂,無商不奸。”
吳三娘別過身去,假裝未曾聽聞。
此時,單無霜插言:“雲英雞,肉質細膩,品種稀有,值得這個價。”
吳三娘頓時又能聽見了,喜上眉梢轉回身:“哎呀哎呀,知音難覓,終於還是有識貨之人。”
單無霜卻打斷她道:“可你何以證明,你賣的都是雲英雞。”
吃客不甘心,大聲附和嚷嚷道:“這位姑娘所言極是,誰知道你說的是否屬實。眼見為實,你帶我們去後院一探究竟。我倒要親眼看看,你家後院裏是不是真養著六十日出欄,未下過蛋的雲英雞!”
言下之意,似乎院裏藏一個蛋,就要吳三娘好看。
暮四幾人莫名其妙被卷入這場紛擾,又莫名其妙地隨著吳三娘與客官步入後院,一同查驗起來。
眾人或用汗巾掩鼻,或用手遮擋,在雞舍中尋來翻去。
蕭影抱怨道:“這雞是否為雲英母雞,與我們又有何幹係?”
暮四見雞屎遍地,以及撲麵而來的雞屎味,險些作嘔,但仍努力平複心緒,還安撫同僚:“莫忘初心,我們正好可以借此機會,看有沒有線索……”
暮四正欲伸手翻一翻雞窩,忽聞外麵再度傳來爭吵之聲。
眾人忙不迭連忙出雞舍,隻見吃客拾得一顆蛋,小得不得了,卻激動萬分,指著吳三娘,咒她撒謊爛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