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是熟人,單神婆好歹給了麵子,帶著張耀蕭影前往卦房問路。
淩暮四跟著單無霜回了廚房,一個燒火一個熬粥,順便將前因後果說個分明。
單無霜越聽越無語。說她三人膽小,居然想過撇了謝洵就結案,說膽大吧,對著一個風都能吹動的紙紮人也束手無策。
“老傅說的一點沒錯,找你們來專查司,就是為了破除鬼神之說,如今怎麼比其他人還迷信呢?”
“無霜,你老娘就是神婆,還幫張耀算準了報道日呢,你還不信?”
單無霜的臉紅了,她自己在吏部抄抄寫寫,尋常調職消息收到不少,單大娘跟著沾光,拿著內部消息裝模作樣,幫小差吏們算算前程,主打一個信者安心,不靈退錢。
此中門道看來是被淩暮四瞧明白了,不知道她會趁機要挾自己什麼。
單無霜率先示好,指點暮四,再三強調鬼神之說都是虛妄,做局者一定還潛伏在翰言街上。暮四倒也認可,但一定拉著單無霜幫忙掃街。
可憐無霜,難得休沐,居然還被要挾在專查司兼差,討價還價一頓飯時間,終究敲定,破案後論功領賞,她這位上使的功勞必在首列。
張耀蕭影在煙熏火燎的卦房裏呆了許久,跟著神婆連唱帶跳,出來的時候幹勁都足了許多。
單大娘想必見慣了公門裏的小差小吏,又是大餅又是棍棒,將二人哄得自力更生,主動要求掃街探巷。
暮四見了嘖嘖稱奇,但也沒忘拉過蕭影,叮囑他將銀角拿回來。
單神婆耳尖,站在卦房門口握著錢袋不鬆,另一隻手攀上暮四的手,翻來覆去摸得神神道道。
“這位姑娘手硬,心卻是很軟的,記性也好。”
廢話,她常年握劍,手上的繭子如何不硬,至於心麼,這錢要是討不回來,不算她心軟,而是人沒用!
“你想見的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暮四嗤笑,她本就為了找謝洵才來求問,這種沒用的廢話,安慰張耀尚可,蕭影聽了,都得擼起袖子,要個實在地址。
“你是為了他才來的,尋了這麼些時候,心思多少淡了吧。”
暮四微怔,神婆說的他,還是謝洵麼。
神婆似有所感,鬆了錢袋,抬手在暮四手心畫下一個五字。
暮四猛然握拳抽手,抬眼看到大娘原本市儈的笑臉上,竟有一絲迷離的悠然。這等神情,不該是她這偽神婆能裝出來的,倒像是某個躁動的未來,躍過午後的天光,迫不及待趕來提前許了一個承諾。
“放心,他沒變,你,也沒變,緣分未了,你們終有重逢時。”
暮四聽怔了。她的秘密,誰都沒說過,可是神婆,瞎著一雙眼,卻看得明明白白,還告訴她,乖乖等著,有驚喜!
暮四摸摸周身上下,空空如也,還想問無霜賒賬細問,卻被單無霜搶了先,使著眼色,指揮張耀蕭影聯合將她架出了門。
張耀看著石化的暮四完全忘記討錢一事,也更加虔誠起來:“神婆就是神婆,好生厲害,看把暮四都管老實了。”
蕭影搖頭,另有看法:“暮四是害羞了。”
眼看張耀還是一臉懵,蕭影巴不得細細解釋:“神婆說的是大人吧?”
張耀雞啄米點頭。
蕭影:“她說大人和暮四緣分未了。大家都是同僚,偏偏這個緣分,和我們算的時候不提,卻獨獨跟暮四說,那是什麼?”蕭影自問自答,激動撫掌,“自然是男女之緣,夫妻名分!”
張耀恍然大悟,單無霜卻翻了個白眼,趕二人去掃街。
“做專使委實屈才,你該去征官媒!”
四人分頭掃街,單無霜抬腳走進百寶鋪,還未開口,馬寡婦就已經吩咐夥計將店門掩上,表明暫時不接新客,隻專心招呼她一人。
單無霜眼見馬寡婦開了最裏層的貨櫃,小心翼翼將一眾新奇珠寶鋪在紅綢上,隻管展示,不用開口,好貨自會招人疼。
單無霜沒忍住誘惑,偷摸瞟了一眼,又一眼,索性看爽了再說。
亮藍的瑪瑙做耳飾,吸睛,肯定沉;天青石鑿的墜子,炫目,難搭配;琥珀茶寵,新鮮,有些奢靡;最誘人的是當中一顆晶瑩剔透琉璃心,奪目絢爛熠熠生輝,價格一定沒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