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初進阿裏山(2 / 3)

吳大山說:“隻要那裏有草藥,我就一定要去。儲存的藥品快用完了,現在去買藥哪兒都買不到。惟一的希望就是采到這種草藥,要不然,傷員將無藥救治。”

老族長說:“傷員不能不治,那都是客家莊的好後生。不過阿裏山不同於其他地方,你人生地不熟,不能一個人去,得有人給你帶路。我去過阿裏山,我跟你一起去!”

吳大山不安地說:“你年紀這麼大,翻山越嶺走那麼遠的路,我怕你吃不消。再說進山說不定還有危險。”

族長的子女也勸道:“阿爸,讓後生去吧,你年歲大就莫去了。”

陳族長堅決地說:“這種草長在阿裏山腹地。別人去阿裏山,至多到過外圍。去過阿裏山腹地的,客家莊恐怕隻有我一個。我不去,別人去了也不一定找得到。我們客家人耕山出身,這點山路算不得什麼。”

次日清晨,吳大山背著藥箱和老族長一起出發。考慮到采藥回來時需要挑重擔,老族長臨時又讓鐵匠鋪的李大錘一起去。客家義軍成立後,李大錘也加入義軍,並且擔任副隊長。

清晨的阿裏山霧氣蒙蒙,路邊的樹枝、草葉掛著露珠,在晨曦下閃出晶瑩的光芒。吳大山來台灣這麼久,聽過許多關於阿裏山的傳說,卻還是頭一次進山。望著前麵霧氣蒸騰、連綿起伏的峰巒,他的心情不禁有些興奮。

陳族長在前頭領路,他雖已六十出頭,卻身子硬朗,步伐驕健。他年輕時是一名獵手,經常在山上圍獵,對這一帶的山場很熟悉。高山族人也擅長狩獵,以前在圍捕野獸過程中,陳族長與他們有過一些接觸,相處得不錯,因而對番人的習俗比較了解,還會說一些番話。跟山打了一輩子交道,老族長走山路很有經驗。早晨,山路上容易結蜘蛛網,一不留神會蒙在臉上。老族長一邊走,一邊用竹杖挑開蛛網,抖落露珠,這樣走在後麵的吳大山和李大錘就不會碰到蛛絲,衣服也不會被露水打濕。

吳大山一邊走一邊尋找“破銅錢”。登上第一個山坡,他沒有發現這種草。翻過一座山,他終於路邊窪地有幾株“破銅錢”,忙奔過去采回來。“破銅錢”隻是稀稀拉拉幾株。盡管如此,吳大山還是感到欣慰。

又翻過一座山,到了高山族人的領地,這裏森林格外茂密,樹林遮天蔽日,雖然是大白天,山間卻顯得陰暗,空氣也陰冷潮濕。走著走著,吳大山突然眼前一亮,發現前邊窪地上有一小叢“破銅錢”,雖然數量不多,卻長得十分茂盛。他不由分說就跑過去。族長突然發現什麼,大喊:“莫跑!”但已經遲了,吳大山感到腳下被什麼絆了一下,緊接著雙腳被繩子拴緊,一股強勁的力量將他倒吊起來懸在半空,隨身背著的藥箱砰地摔在地上。

李大錘見狀跑過來想幫他。可沒跑幾步,他自己呼的一聲掉進一個陷阱裏,動彈不得。

老族長站在山路上,觀察片刻,很快鎮靜下來,喊道:“你們中機關了,不要慌,不要亂動!”

吳大山慢慢鎮靜下來,發現自己頭朝下腳朝上倒掛在一棵大毛竹上,在空中晃來晃去。他想彎起身解開腳上的套繩,但剛一動身子晃個不停,令他彎不起身。相反越動繩子拴得越緊,雙腳疼痛不堪。從半空往下看,李大錘陷在一個七八尺深的陷阱裏,陷阱口小腰大,一旦掉下去自己根本爬不出來。

吳大山明白,他們中了捕捉野獸的機關。在客家山區,也有人用類似方式捕捉野獸,相比之下這兩個機關設計得更凶狠,即便是大型猛獸,一旦掉入陷阱或被吊在半空,也很難掙脫,最終會慢慢耗盡體力而死,或被趕來的獵人擊斃。

老族長冷靜地觀察四周,確信沒有別的機關後,這才走過來,先看一下陷阱,對李大錘說:“受傷了嗎?你不要亂動,小心洞裏有竹刀。”然後拔出隨身帶來的柴刀,砍了一根小樹,遞給吳大山,讓吳大山撐著,以免腳長時間吊掛,被繩子勒傷。族長走到毛竹根部,揮刀砍斷毛竹。巨大的毛竹緩緩落地,吳大山也隨之落到地上。族長上前幫他解開套繩,吳大山活動雙腳慢慢站了起來。族長砍了一截毛竹,約八九尺長,垂直放進陷阱,不一會李大錘便沿著毛竹爬了上來。

三個人剛剛定下神,猛然聽到一聲麼喝,抬頭一看,幾支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他們,四五個高山族壯漢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來到這裏,正用警惕的眼神盯著他們。老族長用番話解釋一通,壯漢們神色漸漸緩和些,兩人在前,三人斷後,押著他們往山寨去。

翻過一個小山包,遠遠看到前麵山坡上有個小山寨。族長低聲說:“這是泰雅人居住的寨子,泰雅人是高山族的一個分支。這裏是熟番,你們不要怕。”走進寨子,壯漢們將他們帶到一個老者麵前,那老人年近六十,身材硬朗,目光深邃,很有威嚴。幾個壯漢見到他也是畢恭畢敬的。吳大山明白,這老者一定是泰雅山寨的頭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