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2章 殺戮者的巢穴(1 / 3)

優毅和勇生跟著理緒一起搭上了警方的廂型車。直接前往醫院的岩切則搭上另一輛車,而另一位黑衣裝扮的警官——理緒稱他為強襲班隊員——也和他一起同行。廂型車後頭的座位並不是一般車子兩兩並排的樣式,而是緊貼左右兩邊的車壁,以求一次載運更多的人數和提升上下車的便利性。

車子朝著市中心方麵前進。

「呼……」

理緒不停地喘著大氣,手拿組織所準備好的毛巾擦著汗,大口直灌滲透壓運動飲料,滿溢而出的細流延著嘴角從下巴往喉嚨滑溜而去。

「想不到棹原同學也能召喚出呢。現在正缺獵人方麵的人手,能有兩個新成員加入實在太好了,而且今天裏蓋爾還殉職了。請問,這邊這一位是棹原同學的朋友嗎?」

理緒表露出不曾在教室看過的表情和流利的談吐,提出發問。為了冷卻因戰鬥而發燙的身子,理緒卸下了胸前的護具、微微拉下戰鬥服上的拉鏈。白色的內衣在吸收汗水之後,變得有些透明。

「……能請妳安靜一點嗎?」

「啊…對不起喔。也對,你父母發生了那種事……」

「就叫妳別再說了。」

優毅口氣不快地製止了多話的理緒。

或許是遠離事發現場後冷靜下來的緣故,心中開始湧現出一股現實感。

在家裏當著自己的麵前所發生的慘劇,變身成怪物的少女,平淡日子的生活全部都消失了。

這時優毅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自己實際親眼目睹了父母的死亡。過程雖然感覺詭異又超脫現實,但仍是不可撼動的事實。不過,妹妹——智笑美又是如何呢?智笑美的死亡並沒有獲得證實。依照警方發表的說詞並未存有任何幸存者,那麼殺害了父母兩人的小宮鶫不也該在那個事件當中死亡了才對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智笑美或許以某種形式存活了下來也說不定。隻是沒辦法公諸於世而已。為了證實這件事,就更不能逃避這個狀況——一股力量籠罩在拳頭上。

「曾聽妳談起屍人這個字眼,指的就是那個怪物嗎?」

勇生積極主動地找理緒說話。

「喔,那個是……」

「布裏凱莉瑪,請保持安靜。事情將會在本部由總指揮長進行說明。也請高出水同學耐心等待。」

理緒簡短地回答了一聲「是」,便低下了頭。

「屍人(Breathless)——指的是沒有呼吸、或者沒有生命跡象的意思吧。除此之外,還有喘不過氣這一層含義。」

即便勇生列舉了其中的意義,強襲班隊員仍舊不作回應。

優毅心想這真是個奇妙的名字。如果名字的由來是基於其性質的話,指的就是停止呼吸的怪物、已死亡的怪物。抑或,會是興奮到喘不過氣來的怪物嗎。

在一片鴉雀無聲之下廂型車持續在路上奔馳著,能聽到的隻有引擎的運轉聲,還有帶著節奏敲打車頂的雨滴聲。優毅偶爾抬起頭觀察,隻見強襲班隊員不敢輕怱大意地監視著勇生和理緒,以及他自己。右手總是放在隨時可以拔槍的位置。和理緒不同的是,他們的護具還穿在身上。

而勇生也是毫不鬆懈地觀察著對方。

他的眼神就像是在怒視敵人一樣,強襲班隊員的一舉一動都不肯放過似地,盡可能地記下裝備品所透露出的訊息。

如果對方真的有意完全控管情報的話,坐車移動時應該會讓優毅等人帶上眼罩才對。所以自己和勇生並非「俘虜」或「嫌犯」。而是被視為一種「證人」或「協力者」,優毅做出了如此的判斷。

時間大概經過了一個小時以上吧。經過了千代田區的官廳街,車子開往高聳入天的警視廳大樓,延著向地下延伸的坡道一路向下行駛。

「請下車。」強襲班隊員說道。

由理緒帶頭,從地下停車場搭乘電梯更往下方深入。燈號顯示是B6。原本警視廳的樓層隻到地下四樓為止,這裏是原本應該不存在的場所。

在厚重的大門前麵,放置有優毅從未見識過的機器。理緒和強襲班隊員麵對著機器,進行掌紋和視網膜的認證,然後拿出ID卡證明。

結束了三項檢查之後,大門才總算開啟。理緒隊員等人所配戴的徽章,就掛飾在雙層門中的內側那扇門上。裝飾在盾形圖案中的,仿照短劍外型的銀色徽記。

「啊……這是什麼的簡稱?」

「因為怪物叫做Breathless(屍人),所以我想應該是SpecialTeamAgainstBreathless吧?抗屍人特別部隊。」

勇生回答了優毅所發出的疑問。那是一串可以清楚區別L和R的流暢發音。

「不對喔,雖然後半部份意思被你猜中了。全名是Search-Trace-and-Annihilate-Breathless」

這一位的發音聽起來倒是日式英文。

「Annihilate……?」

搜索與追蹤的意思不難懂。優毅複誦著最後那一個陌生的單宇。

「Annihilate——也就是將其殲滅、根絕的意思。」

在戒備森嚴的大門之後,是和普通大樓的內部並沒有什麼差別的景色。並不十分寬敞的象牙色走廊兩側上,陰森冰冷的房門排成了一列。從牆壁和地板上可以看出相當程度的使用痕跡。

優毅等人被帶到了走廊盡頭標示為「總指揮長室」的房間。內部隻有四坪大,真是出乎意料地狹小,等著一夥人到來的,是兩名年輕的女性。

坐在正麵位置上的女性,大概是二十歲中段班的年紀吧。俏麗的短發和感覺伶牙俐齒的五官,枯葉色的兩件式套裝打扮,讓人聯想起在新聞評論節日上擔任評論家的名嘴。

另外一位,坐在旁邊沙發上的是白人女性。一頭不平整的金發綁束收拾在衣領處,藍色的套衫外頭披著白衣,戴上眼鏡的模樣看起來就像理工種的大學生一般。身材非常嬌小,比起正麵的女性還要年輕,正以手帕遮掩著發癢的鼻子。

「辛苦妳了,布裏凱莉瑪。妳可以退下了。那麼,棹原優毅同學和高出水勇生同學,我接獲關於你們的報告了。我是狩野奈櫬。的任務總指揮長——也就是實戰指揮官。」

優毅和勇生輪流回握了理緒所伸出的右手,理緒敬禮之後便直接離開了房間。

「妳就是負責人嗎?」

掩飾不住對意料外的年輕所感到的詫異,勇生提出了疑問。

「不。我隻是現場指揮官而已。統籌整體組織,負責和政府及一般警察之間進行中介調解的另有他人。」

「我叫米亞-葛利多。是美國人。」

金發的女性有氣無力地揮舞著手,同時仍用手帕捂著鼻子。

「以屍人的分析與研究負責人的資格,從美國被派遣到日本來。不好意思喔,因為我有一點過敏。」

米亞用著一口完全沒有洋腔的流利日語一麵打著招呼、一麵吸著鼻子,然後從沙發起身。接受了對方的招呼,優毅兩人在那個沙發上坐了下來。發給每個人一杯溫熱的咖啡後,米亞於奈櫬的身旁站定。

「那麼,該從什麼事情開始說明起才好呢。因為所有的一切都和你們所擁有的常識背道而馳。」

「請先告訴我們屍人究竟是什麼?應該是為了處置屍人才設立的隊伍吧。既然如此,就有必要先從屍人的說明開始談起。」

「勇生同學說得也有道理。況且你們也實際目擊到墮壞的經過了,應該能相信眼前的事實吧。那是由人類演變而成的東西,並且會吸收人類的生命能量,殺害人類,啊,所謂的墮壞,指的是屍人從人類的外觀蛻變成完全的怪物。變成那模樣的話,不隻是力量會提升,還會徹底失去理性,可麻煩得很呢。」

奈櫬的說明也隻不過是把眼前所發生的事件改因言語說明一遍罷了。唯一理清的,隻有優毅的雙親會變成木乃伊是因為生命力被直接吸收的緣故。

「屍人的出現至今為止。接獲證實的有三波之多。並不是隻出現過三隻的意思喔。一九八八年和二OOO年在紐約計有兩波,以及今年的東京。到目前為止共有三波,屍人接連地出現。牠們是怎麼誕生的我們無從得知。別說是生物學了,牠們的存在甚至還違背物理法則。唯一明朗化的,隻有死在屍人手下的犧牲者中。有可能會出現新的屍人這件事,就像今天的小宮鶫一樣。」

奈櫬口若懸河地說明,看來她是完全把資料給記下來了。

「就像吸血鬼……一樣嗎?」

「其實之前曾通稱牠們為吸血鬼或食屍鬼,因為既沒有呼吸也沒有心跳。但是這樣的稱呼難免會給人先人為主的刻板印象,所以才改稱為屍人。」

回答了勇生疑問的米亞,更接著繼續說明下去。

既不是吸血鬼也不是食屍鬼。當作糧食的不是血也不是屍體,而是生命。不躲藏於黑暗中,更不怕陽光與十字架,即使在心髒上打上木樁也無法消滅牠們。既然沒有生命,自然也和死亡扯不上關係。

實際上,優毅他們有當場見識到屍人在極近距離吃上散彈槍卻毫發無傷的經驗。

「在美國除了核子武器以外,能試的手段都試過了。高壓電流和高溫、低溫、強酸、強堿、壓力、真空。不隻是水泥,也曾試過封埋在融化的金屬裏。但是,全~~部都徒勞無功。既然在生物學上沒有反應的話,就用不著去實驗細菌或毒物的效果了。」

米亞誇張地聳了聳單薄的肩膀。

屍人的身體並不單純隻有強韌的程度,仿佛在無敵的皮膜覆蓋保護下,將通常的物理幹涉給抵銷了。就連戰車炮的直擊,即使能把牠打飛也無法造成任何傷害。就算以數噸的重量將其壓垮,或者封埋在金屬裏頭,最後還是會從裏頭爬竄出來。

「但如果是的話就能發揮效果——就是這麼一回事吧。」

勇生嘴角浮出了一抹微笑,把右手擺放在臉的高度。這不是發問。而是確信。

「沒錯!正如你們所經驗的一樣。隻有能對屍人造成傷害,和殺掉牠們……但這樣的說法並不正確喔,既然不是活著的東西,怎麼談得上殺害呢。」

奈櫬苦笑了起來。

「那個稱之為的東西,又是什麼?」

「那東西我們也還不是很明了呢——」

米亞有氣無力地揮著手響應優毅的疑問。

「包括原理等等全部都一無所知。但是,如果隻剩這個手段可用的話,也不得不用了不是嗎?幸運的是,過去在美國所發生的兩波事件中,我們確立了一定程度的分析和訣竅。感覺就像過去還沒發現細菌的時代,憑著經驗就能製造出酒和起司一樣。」

奈櫬把伸長食指的右手指向優毅,閉上一隻眼睛。和她穩重的氣質完全不搭,以惡作劇的口氣發出「砰」地一聲模仿開槍的動作。

「我在六年前也是的使用者。當時參加了紐約的第二次屍人殲滅任務。現在會當上指揮官,也是因為擁有當時的經驗。」

「咦……」

聽到意想不到的言詞,優毅不禁叫出了聲音。雖說外表不像是警察的年輕女性,會是負責人確實讓人感到不自然。

「那時候我才十五歲吧,寄宿在美國家庭的時候被卷進了事件裏……就和棹原同學碰上的情況一樣。寄宿家庭的人遭到了襲擊全部都死了。偶然在場的我變成了的使用者。然後被一個不是叫做,但是肩負同樣目的的組織給發掘。我也是在那裏遇上米亞的。」

「那葛多利小姐也能使用?」

「叫我米亞就好了啦,Yuuki同學……呃,叫名字的話兩個人的發音都一樣耶。雖然我召喚不出來,也和奈櫬一樣遭到屍人的襲擊就是了。那時我雖然才十四歲就跳級念大學,因為我過去專攻的是生化學,便以屍人研究員的身分一直參與行動。」

如果隻發生一次還能當作是特例來處理,但是在美國——人類社會上已經遭遇了兩波屍人出現的經驗,甚至還可能會發生第三次。如此思量的美國政府,便極為隱密地開始研究屍人本身和對抗的手段。

「不過,任誰都沒想到第三波的事件現場竟然會是在日本呢。很偶然的,因為我曾經涉入過,便把情報也傳給日本政府知道,所以便馬上成立了。」

「我有問題。」

勇生很有禮貌地舉手提問。

「什麼事?高出水同學。」

「換句話說,屍人會變成危害人類全體的怪物沒錯吧?既然如此的話,為什麼要隱瞞牠的存在呢。現在淑鵬女子學院的事件上就發布著假新聞。棹原一家的事也打算同樣欺瞞大眾嗎?」

「……大概是為了防止動亂的發生吧。」

這個疑問,優毅也曾思考過。腦中的推測隨口說出。

屍人若是由人類所變化形成的話,便存在著家人或鄰居在不知不覺間變成屍人的疑慮。情報要是擴散開來了,因為疑神疑鬼而互相殘殺的事情也會發生。

優毅確信,常常被播報出的反政府恐怖活動事件,其實也是為了掩飾和屍人相關情報的欺瞞手段。

「那並不能作為理由。如果害怕引起猜忌的話,隻要把以外的武器無法傷害屍人這個消息也一並公布就好了。因為用隨手可得的棍棒或菜刀攻擊對真正的屍人沒效,所以如果覺得身邊的人會是屍人的話,與其采取私刑,不如選擇報警處理才對。」

「那……太理想化了,人類不可能會那麼冷靜地對應。」

聽見勇生太過理性、像是發表演說般的回答,優毅低頭看著自己右手的拳繭。

人類會因為瞬間的衝動而發生暴行。簡單、激烈、又無能挽回的行徑。

優毅以過來人的身分對此有深刻的領悟。

除此之外,能否和曾懷疑自己是屍人的對象,維持家人或朋友的關係繼續相處又是一個問題。就算最後證明隻是無中生有,曾經有過的芥蒂並非那麼簡單就能消弭的不是嗎?

就像在那個事件之後,不但沒被問罪,反而形式上受到讚揚的優毅,卻被父母疏遠了一樣。

「你們兩個人的推理都不錯喔!大姊姊我最喜歡聰明的小孩了。」

「請別調侃我們了,不告訴我們真正的理由,是沒辦法就此作罷的。」

勇生站起身向著微笑的奈櫬抗議。

「當然有其中的理由呀,你們被屍人襲擊的時候,有沒被詢問什麼問題?」

「記得是……懷有心願嗎……之類的。」

墮壞前的小鶫是如此詢問的沒錯。勇生的手機裏頭也記錄著襲擊者詢問同樣問題的聲音。

「新的屍人會因為某種感染而誕生,但是屍人並非吸血鬼。這剛才我有說過吧。並不是所有被吸取能量的人都會變成屍人,要變成屍人是有條件限製的。」

「條件?」

「第一、必須是十來歲至二十歲為止的年輕人。第二、懷有絕對想實現的強烈心願,以及同意自己化為屍人。」

「不過,這些都隻是從過去的數據推論出來的經驗法則就是了。」

米亞幫忙折手指數數的奈櫬補充說明。

「那麼…侵襲我家的那個女孩是……」

「她一直叫著我的名字。總是寄簡訊或打電話給我……明明我已經和智笑美同學在一起,。而且也說過討厭像她那樣隨便的女生了……」

勇生像是隨口吐出一段話般回答了優毅的自言自語。

所謂絕對想實現的強烈願望,即使是那種程度的也算嗎?想和勇生成為一對戀人,想要被愛這樣的願望,對那少女而言是值得以人命作代價去實現的嗎?想到這裏,優毅甩了甩頭。

小宮鶫變成了將智笑美誇張化的形體,如同字麵上的意思,舍棄了真實的自己。就算優毅無法理解,但那份思念的強烈是無庸置疑的。

屍人——停止呼吸的人!以幾乎喘不過氣的激情追尋目標的人。

「屍人的行動隻是一味地為了想實現那個願望,形成一種強迫症狀,似乎還因此飽嚐苦痛的樣子呢。而且沒有食欲、睡欲和性欲。隻是被一個心願給驅使著行動。然後,當那個願望無法實現的時候,就會幻化成隻懂得瘋狂作亂的怪物。我們將這種現象稱之為墮壞。你們也看到了吧?」

「岩切刑事在現場曾經說過。」

勇生的記憶力正確又詳細。勇生回絕小鶫的岩詞的時候,岩切刑事會驚慌失措的原因,正是因為斬斷小鶫的心願會誘發墮壞的發生。

「那麼,在這樣的前提下,你認為把關於屍人的情報公開出來的話,狀況會變怎樣?不管是屍人的性質、變化的條件、殺害的手段……全部的資料喔。」

「屍人增值的速度會提高是嗎?」

「沒~錯!答對了。」

米亞輕挑的態度讓作出回答的勇生又皺起了眉頭。

隻有期望化為屍人的人會變成屍人。反過來說的話,隻要不同意就不會變成屍人,就算擁有變化的資格。但在搞不懂情況下,又回答不出問題的,也不會變為屍人。

不!當情報一旦傳開來,恐怕積極想變成屍人的家夥也會出現吧。在學校或家庭受到虐待、迫害的人,會渴求近乎不死身的肉體和殺害他人的能力是很自然的事。更何況,複仇這個念頭本身就會是「絕對想要實現的心願」。

攻擊智笑美班級的少女——筱田美加也是在學校受到了欺負。奈櫬她們認為這或許就是她化為屍人的原因。由於還來不及理清真相就被消滅了,所以純粹隻是推測。

「不以吸血鬼來稱呼的另一個理由是,對屍人而言增加同伴並不足牠們的目的,那純粹隻是吸收能量後所附帶的行為。而且,也不是牠們每天都有必要襲擊人類,但個體間依舊存在著差異就是了。除此之外,變化的條件有所限製的關係,增數的幅度也會跟著受限。因為隻在符定的人口密集區出現,所以我們才能做出對應。但是,和過去紐約的兩次事件相比,這次的數目實在太多了。」

奈櫬從桌上翻出檔案並打了開來。

六年前她所經曆的事件當中,在一年半的期間獲得確認、被殲滅的屍人有十八隻——不能算作為「十八個人」——但是這半年多來,日本國內所確認的數目,包含今天的兩次事件共有二十一隻。

「基於這樣的因素,坦白說能使用的人多找一個是一個。隻是沒辦法將屍人的存在公開,所以也隻能秘密物色的使者了。」

當然,也不會因為拒絕加入就限製個人的行動。黑色手套會由來保管,並且會請對方立下不將事件相關訊息泄漏出去的約定,奈櫬如此追加說明。

「當時的隊員不肯協力幫忙嗎?雖說這是日本方麵的事……」

交互看著自己的右手和奈櫬的臉龐,優毅發出詢問。

「的發現條件也同樣是一團迷霧。情況不明的地方比起屍人也是不遑多讓。唯一清楚的一點是,能召喚出的人和屍人化有一樣的年齡限製。所以說,我自己本身也沒辦法再召喚,當年的同僚也一樣幫不上忙。」

奈櫬站起身來,朝著優毅兩人所坐的沙發靠近。

「如果你們願意加入的話,也有支付薪水喔,就當作是一種打工也無所謂。總之,雖說是國家公安委員會底下的機關,畢竟還是超越一般法規製度,所以也不會受限於勞動基準法就是了。當然,為了訓練和出動之故,雖然得請你們抽空撥出時間來這裏,但是平常時候更建議你們照常上學。」

當屍人的情報進來的時候,必須盡可能地趁早把使者送往現場。因此,在輪班製度之下有數名人員隨時處在待機狀態中。

「布裏凱莉瑪——岬同學雖然偶爾會請假但還是有認真上學,這件事棹原同學也知道吧?當然請假用的診斷書可是由我們這裏造假的喔。」

打工?這樣真的好嗎,把秘密攻擊、消滅原先曾是人類的行為看做為打工——等自己察覺到的時候,優毅的後頸已經因為流汗而濕了一片。

「我願意!」

和猶豫不決的優毅相反。勇生果斷地立刻回答。站起身把右手伸出,奈櫬回握示意。

「高出水同學還真是果斷呢。那棹原同學你怎麼辦呢?我們是不強製加入啦,不過棹原同學你剛失去了家人,孤單一人很多事情也挺麻煩吧。像是葬禮的準備和尋找新住所,我想我們這裏能提供不少幫助……」

「這種好像是用利益交換的作法倒是令人難以認同呢。」

針對奈櫬的旨論提出反駁的。是理當已服從方針的勇生。

「我很抱歉。但是坦白說,我們現在可不是能容許繼續裝模作樣的狀況。麵對有異常增加傾向的屍人事件,可派上用場的棋子卻不夠。截至目前為止日本國內尋獲的十一名使者雖然全部都有參加,不過今天卻也出現了一名殉職者。」

優毅回想起了那名叫做衛蓋爾的少年,以及死的時候單薄身體的重量。

他為了保護優毅等人而戰,然後陣亡。於優毅的於中所出現的,就是他的遺產。

收下了遺物的自己,在他犧牲之後卻什麼都不做,這樣真的可以嗎?

「優毅哥,我們一起加油吧!這是替智笑美同學——你的家族報仇的機會啊。」

勇生以低調、但沒有一絲猶疑的語調進行邀約。

「……我知道了……我答應就是了……」

優毅就坐在沙發上點頭回應,臉卻怎樣也拾不起來。

「謝謝你們。今天時候也不甲了,高出水同學就由我們送你回家吧,而棹原同學的家現在還在現場搜證和處理的階段,我們會負責準備飯店的。成員資格的解說和檢查,改天兩個人再一起進行。沒問題吧?」

「另外從今以後,任務行動或訓練的時候,請稱呼我總指揮長。」

最後的一句話,和之前的口氣全然不同。乍聽之下雖然感覺溫和,但是在挺直身軀,一絲不苟的姿勢之下所出口的,是戰鬥部隊指揮宮的聲明。

回憶起在空手道場的經驗,優毅不禁站起身行了一鞠躬。

「不需要這麼拘謹啦,相對地,出任務以外的時候叫我狩野小姐就可以了。」

態度再一變,奈櫬把手放在嘴角邊露出微笑。

藥物中毒者因毒癮發作侵入民宅,手持黑市手槍殺害了當時偶然在家的一對夫婦——這就是為屍人襲擊優毅家事件所賦予的「現實」。

雖然這應是一則頗為聳動的新聞,但由於同一天還發生了女校一整班學生被炸死的案件,所以並沒有引起太多的注目。明明是單純的被害者,卻仿佛隻因為和犯罪事件沾上邊就染上一身腥一樣,父親的同事和為數不多的親戚都避之唯恐不及。也多虧如此,才能隱匿情報,沒有任何阻礙地將優毅收為的一員。

優毅和勇生被召集至本部,是事件經過十天之後,優毅也完成了搬遷至所準備公寓的那天下午。

「……本部空間還真大呢。這真的是屍人事件發生之後才建造的嗎?」

勇生向奈櫬問道。

「因為這個地下設施,原先並不是所使用的。」

現在的警視廳主大樓是一九八O年所完成。在當時,為了應對預測中可能會發生的大規模恐怖活動之類的事件,準備好作為非常時期司令部或特殊部隊待機場所用的秘密地下設施就是這個地方。」

「而且在那個時候,東西冷戰還在持續中——你們知道冷戰是什麼嗎?對我來說也是出生前的故事就是了。」

「知道!」

勇生答腔,優毅也點頭表示。資本主義與共產主義,那是世界被分為兩大陣營,在台麵下彼此爭奪霸權的時代。每個人都懼怕核子武器飛舞的最終戰爭,在美國和日本甚至有人蓋好個人用的地下避難室。

「這樣的話省事多了。正因為是那樣的時代,所以應對恐怖主義就和防諜活動、確保國家中樞的安全密不可分,於是這種機密設施便因應而生。不過,九O年代在日本國內發生了預想形式以外的恐怖活動。不是來自外國勢力的破壞活動,而是由狂熱的國內勢力所引發的無差別殺人,因此警察的反恐對策也為之一改,而這裏就成了過時的地方不再使用。便把這裏接管下來使用。」

除了作為本部進行指揮、通訊的統籌以外,訓練所與研究屍人以及的設施也都在這裏。從警視廳到鄰近的警察廳,甚至其它數個廳的建築物之間都有隧道相連,但知道這件事的人在各省廳裏也僅有一小部份。就連的隊員也隻被知會必要的路線,而且也沒授予通行許可證。

「來,先換上這個吧。」

留下遞上熒光綠檢查服的奈櫬一人在走廊,優毅兩人走進了置物間。裏頭果然是隨處可見的平常用品。在兩人的置物櫃上,貼有注明名字的標簽。其它成員的櫃子上也貼有『比托路基斯』『安塔列斯』之類的。

「果然是很有看頭的體格呢,真令人羨慕。」

勇生看著脫下上衣的優毅小聲說道。他自己膚色白皙、胸膛也不厚實,還稱不上男人,比較接近少年體格。

「唔……還好啦。」

雖然早已不打空手道了,卻仍持續日常的慢跑和筋肉訓練。與其說是為了鍛煉身體或維持體格,不如說是消耗能量以免囤積在體內才是真正的目的。

「聽智笑美說過,你在國中時代取得了少年部的空手道初段資格。既然有這個天份。為何不繼續下去呢?如果是因為考試的關係而停止的話,進高中後再繼續不就好了嗎?」

「……我並不想變強啊。」

「為什麼?變強不是很好嗎!不但能保護重要的人和自己,還可以與邪惡正麵對抗。」

「還沒好嗎?衣服換好了就快點過來喔。」

優毅向在外頭催促的奈櫬應聲答是。其實,他並不喜歡在這話題打轉。即使對方是妹妹的戀人——不,正因為是他,才更不想談。

勇生的正直對現在的優毅而言隻會覺得煩躁。

「從今以後隻要是以獵人身分行動的時候,請力求動作利落喔。」

奈櫬向回到走廊上的兩人耳提麵命道。

「獵人?」

聽了奈櫬的說明優毅提出反問,這是理緒也提過的名詞。

「隻要隸屬於,專司對付屍人任務的使者,我們都是那樣稱呼的。」

獵人——意思是屍人僅是一種被狩獵、處決的對象。

打開寫著「檢查室」的房門。在和教室差不多大小的房間裏,米亞和穿著白衣的六名工作人員正等著。

「嗯,先檢查誰是無所謂啦,先顯現的是棹原同學沒錯吧?試著召喚出看看。站在這個位置上喔。」

從上鎖的箱子裏頭手套——為——被取了出來,交付優毅。同時,肩膀和上手臂都被裝上了電極。

第一次拿在手上的觸感——異常的快感又再度複蘇。

想把它套上、想把槍喚出、想要開槍射擊。

衝動在腦子裏頭流竄。管它脫下時會有什麼虛無感。就像被火燙到會留下烙印,但在溫熱的小火之下卻能緩緩地加熱催情一般,快感的火光在眼球深處閃爍。

據說擺脫藥物中毒的人,腦中會產生幻覺,或許指的就是這種情況吧。

「嗚……!」

緊緊握著右手,咬牙苦撐。堅守最後一道防線死守理性。

「優毅哥怎麼了嗎。如果不行的話,由我先……」

「不、不用了,讓我來吧。」

深呼吸後,慢慢地將手指張開,維持著咬牙狀態的優毅戴上了手套。和濕潤的皮膚毫米不差貼合在一起的舒服感觸,不是任何的布料和皮革所能比擬的。如果要找出最為相似的東西來比喻的話,就是生物的粘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