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宮室之內,燭火幽幽。
空蕩的宮室十分清冷,除了照明用的巨大燈檠,竟無其他任何裝飾。
那已經是克製過但依舊有些撕心裂肺的咳聲在室內響起,配合上那被燭火拉得極長的影子,顯得格外壓抑。
昭慶舉著一碗湯藥,有些著急得看向她帷幕間臉色蒼白的哥哥:“皇兄,你喝些藥吧?壓一壓。”
這宮室本是先帝當年的居所,先帝死後被格外開恩允許昭慶入住,現在,宮殿真正的主人再次入住這間宮殿,外間還以為昭慶的這個舉動是為了懷念先帝,殊不知那個本來該死的透透的楚照,此刻就在這間宮殿當中。
隻不過楚照現在狀態遠不如之前與容桓見麵時好,之前他還是一個正常人,此刻他臉色蒼白,雙目也有些無神,一看便是重病的模樣。
楚照推拒了昭慶遞過來的湯藥:“都撤下,我不需要這些。”
喝藥也沒用,這算得上是老毛病,畢竟在“故事”裏,他應該因為肺癆英年早逝死在帝都。
事實上他沒死,反而死遁去了很多地方。
但如今他回到帝都,這在其他地方一直沒用動靜的“老毛病”立刻就糾纏了上來。
就好像擺脫不了的命運,一旦他再次踏足此地,勢必要將他攪碎不可。
“皇兄,你好歹喝一些,舒服一些。”昭慶還是想勸。
“我不喜歡藥味。”楚照從床榻間坐直了身:“況且喝了也無濟於事,昭慶,你不如替我找些舒坦些的甜食,遠比這中藥管用。”
昭慶隻能讓心腹把藥給撤了下去,她有些眼巴巴瞅著她的兄長,生怕自己一個疏忽,兄長便如同多年前一樣,一下子“消失”了。
“我有些累了,你有事便先說。”
相比於昭慶的熱情,楚照不算太熱切,但因為他那種特殊的氣質,他不論做什麼,身邊的人都不會太去苛責他,這就是他對容昭說過的“萬人迷”的效應。
舉手投足間,便令人心動。
不過太可惜了,容昭並不上這個當。
楚照有些無所謂的想:不過也沒關係,沒有了容桓在前頭,對方總會妥協的。
而昭慶在聽到楚照的話後,自然是很快將最近她所做的事情都說了一遍,臨到最後,她有些憂心忡忡:“皇兄,他們應該快查到我了。”
“讓他們查。”楚照不留情的戳破一個事實:“查到你,他們又敢對你做什麼呢。”
“我不太理解,為什麼要派人刺殺楚軒…”昭慶困惑不已,盡管在昭慶這裏,她的哥哥是大於一切的,哥哥讓她殺誰她殺誰,但對哥哥的孩子、她的侄子下手這件事,她還是有些心裏犯嘀咕。
“不是沒殺成麼?”楚照雖然對這個子嗣沒有太大的憐愛之情,但也還沒有走到真要了對方命的那一步:“虛晃一槍罷了。”
誰叫他的孩子,是“主角”呢。
楚照有些倦怠地揉了揉太陽穴:“總要露出馬腳讓他們查的…昭慶,我有些累了,讓我休息一下好嗎?”
昭慶將簾子都放了下來,輕手輕腳出了殿。
殿外,天色昏沉,昭慶的貼身心腹在廊下候著她。
“殿下。”那人說:“陛下今日下午去了季將軍府上。”
昭慶扶了一下自己鬢發間歪斜的鳳簪,倒是平靜:“還有麼?”
“鍾離舸也在。”
聽到這個名字,昭慶本有些嫌惡,她是堅定的皇族一派,自然是看不上懷有不臣之心的鍾離舸。
但現在因為有她哥哥的出現,楚照跟她說了許多事,昭慶現在雖然沒之前那麼嫌惡鍾離舸,但也算不上有好臉色,她有些不滿,:“他怎麼哪兒都要去摻和一腳。”
“今日鍾離舸還去容府登門拜訪,隨即與容昭一起逛了北坊的花坊,鍾離舸送了容昭許多花,他們看起來相談甚歡。”
聽到這兒,昭慶來了些興致。
“那我也得想辦法見見容昭了。”
鍾離舸這是在打什麼鬼主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