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聽晚的舍友卻不信。

她輕輕拽了拽薑聽晚的袖子,眼神示意:“噯,你瞧瞧,那邊站著的那個人,是不是一直在看你,你說會不會又是想要追你的?”

上大學以來,薑聽晚的桃花就沒怎麼貧瘠過,明著來的暗著來的都有,她舍友和她住在一起久了,漸漸也習慣了,知道薑聽晚有男朋友之後,更喜歡拿著這些事情來調侃。

薑聽晚順著她的話,抬眼一望。

這時令的樹木鬱鬱蔥蔥,樹蔭下,站著一個人,麵容白淨,身形筆直。

那人在她看過去之後,很快移開了眼。

薑聽晚微微蹙了蹙眉。

她舍友問她:“怎麼了?”

薑聽晚搖了搖頭:“沒什麼事情。”

有些人在她的某段光陰了,占了一席之地,讓她困惱過、甚至厭惡過,可隨著時間流逝,這些人,總會在某個特定的時間結點,與她說再見。

既然是已經說了再見的人,陌生以待便好了。

她很快走開,頭也沒回。

遲施亦看著她果斷走開的背影,唇邊的笑意忽然就有些泛冷。

在她走出去很遠之後,他的目光仍然長長久久地逗留在她的背影上。

對他來講,在心裏描畫過千萬遍的熟悉背影,卻也十分陌生。

因為他常見的是她穿著一中校服的樣子,永遠都是那個樣子,校服肥大,她的身量嬌小,這形象在他的心裏仿佛紮了根一樣,在無數個輾轉難眠的夜晚裏,被他反複想起。

目光裏多了點眷戀,他抬起腳來就想追上去,卻被人喊住。

他回了頭,便看見有兩個女孩兒笑著看著他,其中一個捧著一隻手機遞給他:“同學,能幫忙,拍張我和她的合照嗎?”

女孩子說話的時候,聲音裏流露著幾分嬌羞,等到遲施亦幫她們拍完照,她低首看著遲施亦那雙修長幹淨的手,咬了咬唇:“同學,能加個微.信嗎?我也好謝謝你。”

遲施亦還沒回應,肩頭被人一拍,一隻胳膊攬上了他的脖子:“兄弟,不孬啊,咱這才剛來幾個小時,你就被要聯係方式啦?”

他這話是當著那兩個女生的麵說的,那兩個女生隻覺得有些難堪,最後沒要到遲施亦的聯係方式,也還是走開了。

女生一走開,勾住遲施亦肩頭的男孩兒臉上也有了些愧疚:“則嘖嘖嘖,對不住了啊,把人家美女給嚇跑了。”

遲施亦沒應聲。

和他一起來的男孩兒對他的冷淡絲毫不以為意,他是遲施亦大學裏的同班同學,兩人的宿舍是隔壁,他知道自己學校裏的大多數人是怎麼看待遲施亦的,這人簡直就像是照著範版活出來的樣子,長得好,成績好,學生工作也做得好,尤其是性情,格外溫和。他也一直是這麼以為的。

可這次他和他一起來G大這邊交流,兩人住進了同一個宿舍,他才逐漸開始感受到了不是那麼回事。

外在看起來多溫和的一個人,關起門來,周遭的空氣都仿佛像是能結住冰一樣的冷。

可眼下又不是關起門來的時候,這是在外頭,這時候再不和遲施亦討好討好關係,男生怕自己未來的幾個月都得憋死。

他滿不在乎地笑著,垂眼看了眼遲施亦的兜,笑著開著玩笑:“不過嚇跑了也沒關係的吧,這兩個,可沒你手機照片裏的那位漂亮。”

遲施亦手機的屏保照片是一個女孩兒,是貼在宣傳欄外的一寸照片,他在看到第一眼的時候,很是驚豔,以為這是哪個明星或者愛豆學生時代的照片。問遲施亦他也不說,心裏愈發好奇,終於有一天讓他看清了宣傳欄上的字。

阮縣一中,理科狀元。

他沒想到遲施亦這小子,居然還玩兒暗戀。

此時,他的話音一落,遲施亦立刻變了臉色,甩開了他的手,大步往前走了。

薑聽晚離開了落葉大道,往教學樓方向走,她的手機忽然響了兩聲,沒等她接起來,電話便被人掛掉了。

薑聽晚看了眼號碼,是從另外一個城市打過來的電話,也並沒有快遞或者廣告的標注。

稍一猶豫,她還是沒有回撥過去,剛把手機放回到自己兜裏,鈴聲又響了起來。

拿起來之後,鈴聲又掛斷了。

等到同樣的事情一連發生了四次,薑聽晚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手機再度響起,她的目光略微有些狂躁,看了眼屏幕,這次終於給接起來了。

但是這次給她打電話的,並不是陌生的號碼,而是蔣鶴洲。

蔣鶴洲時常會打電話過來,問她在哪兒,薑聽晚不必等到他開口說話,就迅速地回答了他可能問的問題:“我在明德樓後麵的那條路上,剛才有人給我打電話。”

她想不通,柔軟的聲線裏也帶著困惑:“這人太奇怪了,給我打了六通電話了,每次都是不等我接起來,就會掛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