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冕見狀,也帶著衙役緊跟其後,一起衝進裏堂。
李公子說了,一任清知府,十萬雪花銀。
還說千裏做官,隻為吃和穿,當官就沒有不貪的。
隻要能搜出崔家的銀錢,就能定崔知縣個貪贓枉法的罪名。到時候數罪並罰,他根本沒有自證的能力,更妄提翻身起複。
縣衙內隻有寥寥數名衙役,有州府的官差在,他們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跟著出來的丫鬟和婆子雖然仍在頑強抵抗,但她們哪是官差的對手,沒幾下就被人群衝散,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跑了進去。
百姓群裏有個流裏流氣的男人高聲喊著:“喲嗬!咱們什麼時候見過平民跟官鬥啊?這崔知縣恐怕是要栽大跟頭咯!走走走,咱們趕緊跟進去湊湊熱鬧,看個究竟!”
人群尾部立刻傳來附和聲:“對,咱們活了大半輩子,連官老爺住的地方都沒見過,這次可得抓住機會,好好進去瞧一瞧!”
說著,前麵的百姓們就感受到一股強大的推力從後方襲來,迫使他們不得不朝著府衙內堂挪動。
宴禮被夾在人群中間,雙腳幾乎要離開地麵,忍不住抱怨道:“這些人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純粹是吃飽了撐的,擠死老子了!”
沈昀同樣被人群推搡著向前走,他用眼角餘光瞄了眼帶頭說話的年輕男子。他身穿粗糙布衣,但手指卻幹淨整潔,看上去就像遊手好閑之徒,與周圍樸素的百姓相比,顯得格格不入。
二堂的結構與大堂如出一轍,由一個寬敞的大殿和左右兩側的耳房組成,都是知縣官吏處理公務的場所。
眾人未做停留,徑直衝向位於最深處的三堂,那是知縣及家眷起居的地方。
三堂門洞相連,廊道相通,共有五個院落。
崔知縣和夫人住一個院子,崔婉和崔俊軒各一院,丫鬟們合住一院,另外一院便是書齋。
王冕帶著眾人一通亂搜,老婦人和兒子見到花瓶、擺件就往懷裏裝,一點都沒有剛剛傷心欲絕的樣子。
崔家本來就沒多少人,仆從更是少得可憐,他們隻能站在院子中央,任由那些人橫衝直撞。
崔婉一手扶著搖搖欲墜的母親,一手抱著瑟瑟發抖的弟弟,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們肆意破壞自己生活三年的家。
她隱約感覺到,似乎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背後操縱著這一切。
父親招妓殺人是假,妄圖栽贓陷害是真。
死者家屬上門討說法是假,聚眾鬧事才是真。
父親不過隻是個七品知縣,在兗州府也算不上大官,他們究竟為什麼要陷害自家?
即將和自己有姻親關係的李知府又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宴禮好奇地踮著腳尖看熱鬧,在京師待久了,陰謀詭計都是暗著來,這麼明晃晃的陷害還真不多見。
沈昀的視線越過人群,落在那身姿柔弱的女子身上。盡管怕得手指微微顫抖,卻依然挺直腰背,堅定地守護著自己的家人。
子女的品行就像一麵鏡子,映射的是家長的言行舉止,沈昀可以肯定,崔知縣清正廉潔、剛正不阿的名聲絕非虛傳。
“找到了!”
一名衙役捧著個精致的黃花梨匣子跑了出來,匣子上的鎖頭也隨著他奔跑叮當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