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兵給他遞上濕毛巾,伺候他擦了一下手。擦幹淨手以後,郝兵給他盛了半碗粥,給他夾了一點菜——那真的隻是一點菜,與我方才吃的份量相比,九牛不到一毛。
“幾歲了?上幾年級了?”他喝了一口粥,便將碗放了下來,似乎不合胃口的樣子。郝兵對一切都已經駕輕就熟,他將粥拿開了,重新給他盛了一碗湯。
“十歲了。我……我還沒上學……”我氣餒地說了一句,第一次感覺自慚形穢。以前,關於沒上學這件事,我隻是遺憾,卻從未自慚形穢過。可是現在,看著比我大不了幾歲的他開始承擔起一個家族的責任,開始像個大人一樣處理著堆積如山的文件,這讓沒進過學堂的我自慚形穢了起來。
“給他安排兩位小學老師,先讓他把前麵的知識補上,然後再辦理入學手續。”他直接對郝兵吩咐道。
“是。”郝兵答應了一聲,接著殷勤的給他夾菜,純粹都是無用功,他根本連嚐都不嚐一下。就連那碗湯,他也隻是嚐了一口就放下了。郝兵有些著急,想給他盛點飯,被他抬手止住了。
然後他沒再說什麼,起身就離開了。郝兵急忙收拾文件追了上去。
一頓飯就喝了一口粥和一口湯,難道有錢人都是靠一口仙氣活著嗎?
我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身影,替這一桌子的美食惋惜著、可惜著。像我這種動不動就饑一頓飽一頓的人,根本就無法忍受這麼多美食被浪費,所以我拿起筷子又吃了起來。直到我的肚子一點空隙也沒了,直到我的肚子傳來一種叫“撐”的感覺,我才放下了筷子。
“不是我不懂的珍惜你們,實在是我真的飽了!”我撫摸著幾乎快要撐破的肚皮,在心裏對這些食物說了一句,在心裏因為沒能使他們物盡其用而感到抱歉。
待我回到住處的時候,已經有兩個人等在那裏了。
“小少爺您好,屬下秦海、於鐸,我們是大少爺派來給您補課的。”見我進來,兩人起身,異口同聲向我稟報著。
“這麼神速?”我被他的辦事效率或者是說被郝兵的辦事效率嚇了一跳。我原本以為要等過些日子至少要等“父親”下葬以後才能開始步入正軌。卻不想,他們一點都不磨嘰,說幹就幹。
我打量了一下麵前這兩個人,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要跟他們共處,總得先認識一下。
秦海是一個有些歲數的老頭,戴著一副不知道是老花還是近視的眼鏡,頭頂的地中海甚是明顯,可能他自己也意識到這個問題,所以倔強地留了一撮毛護在上麵,看起來辛酸又好笑。
於鐸是個年輕的小夥子,隻是被學問累的也戴上了眼鏡。他比較愛笑,從見麵到現在臉上都掛著笑容,生活中應該沒什麼煩惱。
“知道了,你們回去吧,明天再來。”折騰了一天,我實在是累了,就想著先休息一下,卻不想兩位老師根本就不是這麼想的。
“小少爺,按照今天的課程安排,屬下得先教會您認識一下惠崇。”秦海老師走上前,將一本帶有圖片的畫本放在了我麵前。於鐸則在我對麵支起了黑板,這是要給我授課的架勢。
“課程?”我愣了一下,不知道誰會這麼無聊製作一個課程。
“大少爺已經給您製訂了一套完整的學習計劃。按照他的計劃,三個月後您就可以正式入學,所以這些日子您就辛苦一下!”秦海和顏悅色地說著,我聽起來卻是毛骨悚然。
他那麼閑嗎?還給我製定學習計劃?他那文件還不夠他頭疼嗎?再就是三個月,他是不是對我的智商有什麼誤解,認為我身上流淌著“父親”的血,就一定是個學霸嗎?他怎麼就不想想,也有可能我會像我外婆這邊的,例如舅舅,注定難成大器?
隻是現在,我已經沒有了反駁的機會。開始了我枯燥無味的學習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