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迫不及待握住了我的手,然後他的手無力的垂了下去。
可是因為我是站著的,所以他的手依舊依靠著我的力量懸在半空中。
他的手冰涼冰涼,根本就不像是活人的手,卻依舊那麼緊緊地握著我,仿佛怕我會突然消失一樣。
可能,他真的是我的父親。
我能明顯感覺出來,他是高興的。雖然他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可是他那原本黯淡無光的眸子忽然變得明亮了起來。所以,見到我,他是高興的。
我的心中一熱,對他也就沒那麼怕了。
“崇……煜……”他扭頭看向另一個人,費力喊出另一個人的名字。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隻見是一個十四五歲年紀模樣的少年站在那兒。
他應該是剛剛哭過,所以琥珀一般的眼睛有些紅潤,圓潤的鼻頭也有些紅潤。聽到“父親”喊他,他珍珠一般的淚珠落了下來,但是他又是有股子強勁在身上的,狠命擦掉了淚水,這也就能理解為什麼他的眼睛和鼻子都紅了。
“過……來……”老人放開了我的手,艱難地向那位少年伸出了手,眼神變得更加溫柔,更加戀戀不舍——或許,這才是這個世上他最舍不得的人。
少年上前一步握住了他的手,喊了一聲“父親”就跪下身來,啜泣了起來。他微卷的烏發深深埋在老人的身旁,身體因為痛苦而不受控製地顫抖著,整個人看起來弱小而又無助。
“別……哭……”“父親”很顯然已經是油盡燈枯,說句話對他而言已是異常艱難。他心疼地撫摸著孩子烏黑的秀發,如同撫摸著自己的稀世珍寶,傾注了自己所有的愛和感情。
“你……和……你的……弟弟,都……”“父親”向我伸出了手。我實在不忍心如此虛弱的他再這般辛苦等在那裏,所以我上去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比剛才還要冷,這是不是意味著他離著死亡更進一步了呢?
而那位少年,也終於抬起了頭,眼周圍已是一片狼藉。他淚眼婆娑看向自己的父親,“父親”將我的手放到了他手裏。
他的手是也是涼的,但比“父親”的手暖多了。
“……好……好的……”“父親”用盡全力說出了這句話,然後帶著萬般的不舍、萬般的留戀閉上了眼睛,他那雙冰冷的手也無力地垂了下去。
“父……父親?”少年丟開了我的手,試探著喊了一聲自己的父親,沒有得到回應,然後他明白過來了,他也變成了一個沒有父親的孩子,然後他將頭埋進父親身邊,無聲的哭了起來。
屋內頓時一陣淒淒慘慘,眾人都跟著哭了起來。
對這位“父親”,我是沒有什麼感覺的。隻是大家都在哭,都在哭得無比傷心,在這種氛圍的渲染下,我也就跟著傷心了起來,也便跟著落下了兩滴淚。
而就在這個時候,唯一保持冷靜和清醒的,還是郝兵。
“少爺!”郝兵上前,哽咽著在少年耳邊輕語道,“少爺,現在還不是傷心的時候,穩住局麵才是最重要的。外敵虎視眈眈,內部人心不穩,眼下這亂象,隻有您才能穩定局麵……”郝兵說著,啜泣了起來。而他這話,果然有效,少年停止了哭泣,站起身來。
一見少年起身了,屋內也安靜了下來。
“何叔!”隻見少年看向身側一位中年人。中年人長相端正,但是偏偏禿了頂,所以看起來有些偏老。
“少爺!”因為剛剛哭過,“何叔”的嗓音有些沙啞。他上前一步,低頭聽著“少爺”的指示。
“請立即召集所有股東到海棠廳集合。半個小時以後,我要召開股東大會。”少年的語氣不急不緩,透露出跟他年齡極不相襯的沉著和冷靜。
“是!”“何叔”答應一聲急忙下去安排去了。
“肖叔!”少年又看向另一位中年人。這位中年人與方才那位“何叔”應該差不多大年紀,但是他重在溫文儒雅,頭發也很茂盛,所以看起來比較顯年輕。
“少爺!”“肖叔”上前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