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月明一聽,立刻來了精神,顧不得正在生氣,忙問道:“什麼辦法?”李忱避而不答,笑問道:“不生氣了?”在與司徒月明相處的這段日子裏,李忱不知不覺改變了許多。
“好像我沒那麼容易生氣。”司徒月明耍賴道。
“嗬嗬!”光王不為已甚。
“其實我的辦法很簡單,那梅蝶雨不是個才女麼?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這樣的人最是清高自負,若是你有一樣能勝過她,必能打動他的芳心。”李忱裝傻二十年,對人心揣摩最是透徹,不然也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啊!”司徒月明反應過來,他除了江湖經驗少一點外,人還不笨。“你是要我在她來海昌院的路上彈琴?”
一個多月的逃亡,司徒月明為了李忱能放下心事,不斷的說話轉移李忱的注意,家長裏短說了不少,除了師門外,幾乎把自家的家底翻了過遍。
“嗯!”李忱相信司徒月明知道該怎麼做了。
江南的雪總是來得慢些,北方都下了好幾場雪了,鹽官城才迎來了它的第一場雪。梅府在鹽官城的東南方向,高門大院,在鹽官城中是首屈一指的大戶,畢竟梅老爺是做過禦史的,梅家又是鹽官城中大族,院落自是有森森大族的氣象。梅蝶雨起得很早,推開窗門,一股凜列之氣撲麵而來,窗外一片白皚皚的世界,周圍寂靜無聲,遠處海昌院的鍾聲傳來,更顯幽靜。鹽官好幾年沒有如此大雪了,梅蝶雨取了件貂皮輕裘披在身上,沒有驚動在外間的詩妍,輕輕出了房間。
梅蝶雨沒有讓下人們跟隨,她喜歡獨自一人享受寧靜,城中沒有了往日的喧鬧,行人稀少,腳底清晰地傳來雪花碎裂的聲音。
“咚!”不遠處的太白居傳來一聲琴弦震動的聲音,撥動了人的心弦。
一陣琴聲傾瀉而出,飛舞的雪花猶如雪地中舞動的精靈,和著雪地行人的腳步飛舞。梅蝶雨心中有了要喝一杯的意思,不知是哪個妙人,有如此的雅興。
梅蝶雨的腳步向著太白居移去。
梅蝶雨輕輕走上太白居的二樓,做了個禁聲的手勢,示意小二來一壺女兒紅,梅家小姐在鹽官城中誰不認識,小二自然遵照無疑。
琴聲一變,專為激烈,仿佛雪中寒梅,迎風怒放,任那大雪壓枝,錚錚鐵骨,我自風liu,點點紅瓣躍然而出,點綴萬裏江山。
慢慢的琴聲柔和下來,白雪消融,燕子歸來,雪地之中頑強透出些許綠色,寒冬過後,春天還會遠麼?
一曲罷終,琴音消歇,餘音仍回蕩在人的心間,久久不散。
梅蝶雨知道這是一首古曲——《踏雪》,全曲分為三部分,踏雪、尋梅、春來。隻是自忖自己都不能把這首《踏雪》的韻味演繹得如此淋漓盡致,酣暢淋漓。眼前之人從背影來判斷年紀並不是很大,卻有如此的神乎其技,實在是令人歎息,高山仰止。梅蝶雨對琴技的癡迷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見到身懷絕頂琴技之人豈肯放過,丹唇輕啟道:
“公子神乎其技,可否過來一敘?”
大唐的風氣開放,並無後世男女授受不親一說,不過女子還是比較矜持,輕易不主動與陌生人交談,若不是梅蝶雨愛極了弄琴,終日浸淫在此道之中,見到比自己琴技較高之人而心生仰慕的話,斷不會出言相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