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一直沒有吭聲的粗使奴婢忽然抬頭看向蕭盞,拔下頭上的木釵子就往蕭盞刺去。
雖說她突然發起,讓人始料不及,但是應珊亦是不慢,撩起鞭子,一下子把她掀打在地。
蕭盞卻似對這一幕視而不見,隻是喃喃地重複了一遍:“雲尺奴?”
那個女婢完全不會武功,所以應珊也沒放在眼裏,隻是回了蕭盞的話道:“這幾個是十七年前俘虜來的,一直在郡主府做浣衣奴,從未出過這個園子。時間久遠,郡主大約不記得了吧。其他的,是後來陸續買來的雲尺奴,郡主日理萬機,這些事隻是在公案上附帶提了一下。”
十七年前,雲尺覆滅時俘虜來的女奴?
蕭盞想了想,她那時年幼,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事。隻是拓國占了雲尺南方,搜刮了大量的錢財,捉了不少雲尺人做奴隸。往後,販賣雲尺奴的事,在北域和拓國都極為常見。
雲尺奴的存在,於她而言,不過是最理所當然的一件事。因此太尋常,以至於被她所忽略。
若非她遇見白熙,又怎麼會意識到雲尺遺民不隻是低賤的代名詞,而是卻有那麼一群人,在國家滅亡之後艱苦地掙紮求生。
應珊補充道:“郡主千萬別被她們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給騙了。這群雲尺奴心壞著呢,整天耍著花樣,往衣裳裏放針,放蟲,放毒蠍子。”
那個女奴厲聲說:“我是雲尺國洛禦郡主的侍女,不是你們拓國蠻子的奴隸。”
“洛禦郡主?”蕭盞對雲尺的舊事並不熟悉。她沒有必要去了解一個失敗者的曆史。
女奴說完哈哈大笑,又道:“放毒蠍子又算得了什麼。蕭盞,我****恨不得拿劍刺死你。可是現在不用了,少主的劍已經指向北方,很快就輪到你們拓國了。”
應珊大驚。這群女奴常年關在園子裏,哪裏來的消息。
女奴對她的同伴說:“這是我偷偷聽來的,少主已經重建了雲尺。我多想投奔少主,為他鞍前馬後奮勇殺敵。但是嬤嬤老了,沒有用了。看不到少主一統東陸。”說完一把將釵子狠狠刺進了自己的喉嚨中,自盡在地上。血從她的喉頭汩汩地往外流淌,但是她的臉上卻帶著解脫的微笑。
剩下的女奴們都哭著圍了上去。
應珊往地上虛甩了一下鞭子,說:“都幹活去。誰再敢有異動,就地正法。”
蕭盞看到這一幕,隻覺得很悲哀。
雲尺人和拓國人十七年來堆砌的仇怨,隻能用和血去寸寸消弭。
若是在她識得白熙以前,大約也會像應珊一樣,以為這些不過是一群刁鑽難管的奴隸,需要用鞭子來催促。可現在,她卻開始懂她們。從小天下獨尊的郡主慢慢開始了解這群無國無家的可憐人。
應珊喚了人來抬走女奴的屍體。
蕭盞輕聲說:“厚葬了吧。”
縱然她擁有權勢和威信,但是兩族間的矛盾並不是依靠她一個人就能消除,不忍心再待下去,她轉身離開。末了,又說:“善待這些人,不到萬不得已,不得用刑。”
身後有人尖聲大吼:“蕭盞你這是害怕了嗎?太晚了。我們不用你的假好心,你們這些托國人,就等著被少主送去當奴隸吧……”聲音消失在了響亮的鞭響中。(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