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獨註:是三人,皆為太史官,故仲尼問之。靈公飲酒湛樂,亡也;田獵畢戈,荒也;得鎰為靈何耶?大技曰是因是也,言靈即無道之鎰,鎰法辭而不損曰靈。伯常騫曰公與三妻同浴,史鱔奉禦而進,使之搏幣扶翼而出,以其能敬賢,所以謐靈也。稀韋曰公死卜壟沙丘,掘得槨銘曰不憑其子靈公奪而埋之,言天理不可憑,此地本屬靈公之父反為其子得之,則公之為靈也久矣。彼二人何足以知此。
碧虛註:鎰法,亂而不損日靈,又德之精明曰靈。其靈素定,謐自冥符,若以俗情料方外幽冥之理,何足以識之哉。
《鬳齋口義》:衛君所為如此,鎰之為靈何耶?言未足以當其惡也。奉禦,猶今言召對。搏,執贊見之。幣,公使人扶翼之,言有禮也。沙丘古人葬處,石榔先有靈公之名,則生前已定,人何力焉?不憑其子,言子孫不可託,此地為靈公所得也。靈之為鎰,可善可惡,故夫子問於三人。大技答以唯其如此,所以如此,則靈為無道之鎰明矣。伯常騫日公與三妻同浴,無禮孰甚焉,及賢臣奉禦而進,使人搏幣扶翼而出之。幣,謂奉禦衣物。是於人欲熾然之中,天理一毫之善未至全泯,則其謂之靈,幾可以善言矣。稀韋曰公卜葬而得石槨之銘,昭然靈公之字,冥符千載,其所謂靈也久矣,彼二人何足以知之,義同處父之槨。滕公佳城莫非前定,至於名鎰,亦豈偶然!但當盡人事以應天理,其鎰號美惡則係乎生前之所為,在人不可不謹。鎰法始於周公,以一字示褒貶,亦嚴矣哉!不勤成名日靈,古之人主不善終者有靈,若厲之號。至於達人大觀,善惡兩忘,去來見在等無滯跡,無爵無鎰,脩然順化,使人無得以議其善否,豈不混成盡美哉!三人各一答,首言其不道,次言其敬賢,後言天理一定;以跡論之不無優劣;卒不逃天理之一定耳。
少知問於太公調曰:何謂丘裏之言?太公調曰:丘裏者,合十姓百名以為風俗也。合異以為同,散同以為異。今指馬之百體而不得馬j 而馬係於前者,立其百體而謂之馬也。是故丘山積卑而為高,江河合水而為大,大人合並而為公。是以自外入者,有主而不執;由中出者,有正而不距。四時殊氣,天不賜,故歲成,五官殊職,君不私,故國治;文武大人不賜,故德備;萬物殊理,道不私,故無名。無名故無為,無為而無不為,o 時有終始,世有變化。禍福淳淳,至有所拂者而有所宜;自殉殊麵,有所正者有所差。比於大澤,百材皆度;觀乎大山,木石同壇。此之謂丘裏之言。少知曰:然則謂之道足乎?太公調曰:不然。今計物之數,不止於萬,而期曰萬物者,以數之多者號而讀之也。是故天地者,形之大者也;陰陽者,氣之大者也;道者為之公。因其大以號而讀之則可也,已有之矣,乃將得比哉!則若以斯譬,譬猶狗馬,其不及遠矣。
郭註:大人無私於天下,天下之風一也。自外入者,大人之化。由中出者,民物之性。性得正,故民無違心;化至公,故主無所執。所以能合丘裏並天下,一萬物、夷群異也。殊氣自有,故能常有,若本無而天賜,則有時而廢矣,殊職自有其才,故任之耳!非私而與之文者,自文武者,自武非大人所賜,若由賜而能有時而闕矣!豈惟文武,凡性皆然。名止於實,故無為;實各自為,故無不為。時世有變,無心者順之。於此為戾,彼或宜;正於此或差於彼;各信所施,不能離也。比於大澤大山之無棄村,合異以為同也。言丘裏則天下可知,有數之物不止於萬,況無數之數,謂道而足耶!通物無私,強字日道;所謂道可道也。名已有矣,將無可得而比耶,名之辯無不及遠矣。故謂道猶未足,必在乎無名無言之域,而後至焉。
呂註:合姓名為丘裏,異為同也。散丘裏為姓名,同為異也。非如一家之言,異不能合,同不能散也。百體莫非馬,指之不得馬,立百體而謂之馬,譬大人不以其大全觀之,則所謂大者亦不可得。比以丘山江河所以為大之至也。故自物觀之,萬物莫不備於我,則自外入者有主於中而不執有萬,而無不容也。自我觀之,汎乎其為萬物逝,則由中出者有正而不距,周行而無不褊也。天之於四時,不因其固有而賜與之,則功有所不備而歲不成矣。君之於五官,不付之衆為而我有之,則知有所不周而國不治矣。文武殊才,萬物殊理,其為不賜不私,亦若是而已。無私故無我,無我則莫有名之者;無名故無為,無為則無不為矣。時變無停,禍福無常,有拂有宜,善或為妖也。物情各殉,殊麵不一,有正有差,正或為奇也。物理不齊如此,道者所以公之,未始容心趣合於其間。比於大澤百林無不備,觀乎大山木石無所分,此之謂丘裏之言。道本強名,則謂之道不可以為足也。凡物無窮,萬不足以盡其數,而期以萬者,以數之多者稱之。天地形之大,陰陽氣之大,道者為之公,則非形非氣,故無名也。名不足以盡道而名之曰道,亦以其大者稱之。本無名而以名稱之,則已有矣,乃將得與無名者比哉!若以謂之道者為道,是猶認狗以為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