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處俊不由地看了一眼武則天,又看了看崔知溫兄弟,還有遠處的李賢。
這一句問得太及時了,他很懷疑李顯有這智商。
“休得胡言!”李治慍怒地說道。
“父皇,兒臣不是胡言。大哥為國家出生入死,現在下落不明,不管此謠傳是真是假,兒臣認為二哥不當竄奪群臣,迫父皇讓出監國之權。這樣做,兒臣感到很心寒。還有各位大臣,張相公,平時我隻是遊畋一下,各位皆是橫眉冷對,千夫所指。可我不明白,大哥文武雙全,仁愛節儉,這樣的儲君,你們為了私利,個人的欲望,居然敢陷害。你們對不對起朝廷給的俸祿,對不對起父皇給你們的器重?”
“來人啦,將他拖下去,”李治喝道。
這個拖下去,僅是拖下去,讓他離開,不要在守歲宴上搗亂的,連一個處罰也沒有。頗有含味了。
極個別的大臣已經會意,不僅是皇後不快,皇上對李賢的步步緊逼,同樣不快。隻是皇上為了顧全大局,還在強自忍耐。對李顯胡鬧的容忍,也是在放出一層意思。小六子,給你一次培養機會,可你不要做太過份!
甚至倒向李賢的大臣越來越多,最後皇上會強行出手,進行打壓。
李治是怕啊,能將對他仁愛的大哥往死裏逼,一旦政權全部攏在手掌,說不定也能將自己往死裏逼。
李顯不服,侍衛將他往外拉,也不敢強行拉,隻是抬著,速度不快,李顯大喊道:“大哥啊,三弟好想念你啊。當初你對我們兄弟是多麼關愛,出去總要帶禮物回來,二哥屢次與你作對,你隻是說他還小。這一回好了,自己變成了生死不明。”
這一喊宴席氣氛不對了,李治終於惱火起來,說道:“將他拉回去,杖笞二十。”
李令月氣呼呼地跑過來,說道:“父皇,三哥說得對,為什麼要打他。”
“休得胡鬧,”李治拿這個小女兒沒有辦法,隻好岔子開話題,向劉仁軌問道:“你在青海呆了很長時間,猜測一下弘兒撤向什麼地方?還有沒有危險?”
是如此,劉仁軌早在腦海裏作出判斷,隻有一條退路,撤向多彌部,可到了多彌部,還會安全麼?不敢說啊,這一說,雍王黨更加猖獗,於是道:“臣有愧,猜不出來。但殿下很少打誑語,當初兩渠是何等的艱難,現在呢?兩渠遲早會全部峻工,甚至都沒有動國家的經費。既然殿下說能撤出來,應當會有辦法。”
說到這裏,他也有一份希翼的。
這封信太子交待的事很少,判決不出來。
可若是危險想到這裏,他又說道:“聽殿下的信,並沒有交待什麼後事,若是他自己感到凶多吉少,必然會囑咐一些後事。”
是啊,李治聽到這裏,眼睛亮了亮,不管怎麼說,用小六子僅是掣肘一下小五,這兩相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小六子心性太涼薄了。他喝道:“將青海地圖拿過來。”
這想法不對的,李賢原先未必心性如此,可他屢次三番將李賢抬上這個位置,明爭又爭不過,退又退不得,隻好使用一些不光彩的手段,以巧取勝。
地圖拿了上來,能看懂的有幾人。象劉仁軌能看懂,都不需要看,就明白太子的處境。
大家七嘴八舌的議論,什麼樣的想法皆有。
劉仁軌隻是冷笑,郝處俊在一旁悄悄問道:“劉相公,你可知道太子如何突圍?”
“不知。”
其實劉仁軌同樣很茫然,從太子信中的語氣看,很有把握似的,可這不是明崇儼施巫術,太子也不信那個。而且太子還清楚地表過態,若能回來,幾千將士一起回來。不然,大家一起不回來。
這個回來一靠手中的力量,二是靠軍事天賦打回來的。
手中能有什麼力量,幾千將士,雖然有可能為太子感動,戰鬥力強悍,可終就是幾千人。再說軍事天賦,裴行儉教了教,可能勝過論欽陵?也不相信啊。
郝處俊又說道:“我還擔心另一件事。”
“什麼事?”
“太子若是平安歸來”
“那不是好事嗎?”忽然停下不言,若是太子平安回來,聲勢將達到巔峰。皇上主動退位還好些,不主動退位,名聲直接淩駕於皇帝之上,到時候這對父子又如何自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