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1 / 2)

步踏入權力中心的必蘭.阿敏再也沒有見過章舒玉,他的眉眼變冷了,心也變硬了,可他仍然會懷念那間擠滿了老百姓的小牙行,那是他年少的一場美夢,和利益、爭鬥、權謀通通無關,那時對他好的人別無所求,隻是因為淳樸和溫厚,所以不去打擾它就是最好的保護。

可回憶是有期限的,微生律去世後的第四年,必蘭.阿敏忽然發現自己記不住她的模樣了,這種悲哀讓他無力,隨後他甄選畫師,為他母親、外祖父和章舒玉各畫了一幅畫,掛在他的起居室裏。

這時的必蘭阿敏並不知道,他這個留戀的做法才是讓章舒玉早逝的千頭萬緒,他隻知道自己心裏湧動著一股殺戮的恨意,他這一生中兩位至親至重的人,都死於大偃皇朝這個異心突起的爛攤子裏。

他不需要像任何人起誓證明,必蘭.阿敏將窮畢生之力,一一誅殺那些將他逼成孤家寡人的奸人。

無聲的寒風拂過戈壁,渾身殺氣的瓏溪國主替他的東家大哥整理好儀容,然後在隨從驚掉眼珠的驚愕下,麵對這具無名屍磕了一百一十七個頭。

這是天璣門最高的跪拜禮,不拜父母與君主,隻拜聖賢與萬古長天。

世間沒有十全十美,所以人最多隻能取九九,九九倒置是六六,九九八十一加六六三十六,就是人能達到的極致,寓意與天長存,不死不滅。

就在他磕完最後一個頭的時候,即將分離的晝夜裏,十四顆主星上的亡神冉冉升到了半空開始大放異彩,而另一顆隕落到一半的將星,帶著一條煙氣似的尾巴,憑空消失在了原地。

已經入眠的觀星師們錯過了這一短暫而罕見的星像,隻有戈壁盡頭的綠洲裏,因為戰火而無人采摘的細辛花見證了這一幕。

陌上花開,已無人歸矣。

第152章 番外3 回歸

今年的氣候不太尋常,夏天熱爆冬天冷極,冬天才過到一半,在現代的空調屋裏熏陶了半年的章舒玉已經有點適應不了了,覺得冷。

權微更誇張,天一冷他就跟冬眠的動物似的,吃的少覺還多,章舒玉嚴重懷疑自己要是不將他刨起來對付兩頓,他能直接辟穀。

權微就狡辯說他們野獸派都是這樣,說這話的時候他半張臉埋在被子裏,頭發壓得亂七八糟,跟野獸半分錢的關係都搭不上,更像一隻家養的懶貓。

過了幾天章舒玉回過味來,覺得他可能是無聊了。

樓市應季地入了冬,投資者基本都消停了,連中介的幹勁都像是霜打的白菜,緩慢消極地混起了日子。

難得不用債台高築,章舒玉也樂得夫唱夫隨,不分白天黑夜地跟著權微睡了幾天。

可能是他之前的身體透支得厲害,放鬆下來就好像垮了似的,頭暈的毛病還沒徹底拔除,緊接著又被流感給逮了個正著,直接燒到了39°8。

權微這下睡不著了,用百度將自己武裝成一個奶爸,眯瞪的時候都下意識要摸他的背上有沒有汗,為了緩解鼻塞半夜爬起來找過風油精剁過蒜,他這輩子沒像這樣瑣碎地照顧過一個人,這些耗神而不見成效的伺候其實挺煩人的,並沒有因為他們感情深厚就變得美好,權微甚至還威脅他說:“再不退燒就把你丟出去降溫。”

章舒玉燒出了兩坨高原紅,每天光是躺著都累得很,連錘他的力氣都沒有,隻好啼笑皆非地向他保證:“馬上就好。”

“馬上”了兩周之後,熱和炎症才偃旗息鼓,變成一個重獲新生的章漢三。

期間負責高利貸的聶律師來家裏找過他幾次,來了解騙貸的前因後果,然而章舒玉對穿越之前的事概不知情,這方麵的短板就是王小川全權補充。

接到章舒玉求助電話的時候,王小川在那邊當場就哭了,他哽咽而結巴地說著對不起,可是章舒玉沒法響應他的愧疚,隻能說著“抱歉,我不記得之前的事了”,然後像個寬容旁觀者一樣輕易地原諒了他。

王小川聽著對麵陌生而溫柔的語氣,恍惚之間感覺自己永遠錯過了一些非常重要的東西。

聶律師來來去去,敏銳而隱約地察覺到了這對年輕人跟他截然不同的性取向,他是一個傳統的直男,雖然受過高等教育,也知道同性戀不是病,但就是感覺不舒服,不過憑著過硬的專業素質,他沒評價也沒打聽,隻是後來約見的地點就不在權微家裏了。

能默不作聲地求同存異,這已經很好了。

出院後的第18天,風裏劈裏啪啦地下著雪子,章舒玉起了個大早,仔細地收拾了一下自己,沒再穿那套一板一眼的西裝,在權微的接送下回了門店,向店長正式提出了辭職。

店長和劉組長雖然有點喜歡他,但這個世界運行的太快,並不會因為他是一個踩中彗星尾巴的穿越者而停留,章舒玉大半個月都不在職,公司早就找人替了他的崗,因此聽到他要離開,大家都見怪不怪,給了些張口就來但也算真心的長遠祝福。

章舒玉笑著謝過了,然後跟店長開了個玩笑:“我以後要是帶人來交易,還有提成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