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22南方有雪(1 / 3)

記憶就像沒有封蠟的酒一樣,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留下了點點的彌存香氣。

直到現在,季小魔依然記得這個南方小城下的第一場雪以及那個在雪裏奔跑的男生。

那是一個冬天的午後,那一天,溫暖的南方小城下了一場鋪天蓋地的大雪,極為難得。她生在北方卻長在南方,已經有很多年沒見過雪,每次過年打電話給遠在北方的表姐,聽她興奮的描述家鄉的雪景,透過她的聲音,季小魔身臨其境,似乎親眼見證了那一場漫天漫地的喜悅。

方誠就在那一場漫天大雪中,以天人之姿降臨。他穿著大紅色的羽絨服,奔跑在銀裝素裹的操場上,格外引人注目,手裏捏著的雪球極為精準的砸上了季小魔的腦門。

“對不起啊同學,我不是故意的,你有沒有事。”肇事者三兩步跑到她麵前站定,笑容溫暖,眼神飽含戲謔。

季小魔垂著眼睛從下往上打量他,男生穿一雙大頭棉靴,深藍色牛仔褲,雙腿又直又長,身上的鼓鼓囊囊的羽絨服就像燒烤攤子上賣的烤香腸,細細的竹竿肥肥的紅腸,很誘人。看上他的臉,季小魔迅速評估了一下,這廝長得也蠻誘人,文藝點說,眉目如畫,再縱觀整體,不得不承認很少有男生能把紅色穿得這麼張揚帥氣的。

季小魔一邊笑一邊把粘在眉毛頭發上的雪花撣掉:“沒事沒事。”

一聽她說沒事,男生又跑回雪地裏打滾,一個人堆雪人搓雪球,玩得不亦樂乎。真是個沒見過真正雪景的土包子,季小魔看著不遠處的紅色身影,心頭溫溫暖暖的。

土包子第二天便成了同班同學,當他跟在老班身後進了教室的時候,季小魔小小的驚了一把。

縱觀全班,女生的眼睛裏都帶著驚豔,嗯,來個帥哥養養眼什麼的,似乎也不錯。

她對這種轉學生的自我介紹向來不感興趣,隻聽了名字就埋下了頭。今天的數學題真的好難啊,滿腦袋都是三次函數的公式定理,季小魔揪的頭發都掉下來一小撮還是解不出來。

“嗨,同學,又見麵了。”剛剛還在講台上的人,一張臉突然放大出現在身側,季小魔一呆,牙齒一鬆,原本咬在嘴裏的鉛筆失去了控製力,掉在地上,嘴裏的口水抵抗不了地心引力,稀稀的流出嘴角。

“同學,你流口水了。”他的聲音不算小。

從他的眼睛裏看見自己目瞪口呆的花癡樣,經他一說,季小魔才發現好多同學都捂著嘴竊竊的笑,她恨不能找個縫鑽進去,趕忙轉過頭擦忙腳亂的擦。

嗷唔,太丟臉了,竟然對著新同學流口水,他是長得有多麼秀色可餐啊,季小魔自己都忍不住鄙視自己。

新同學很大度的沒有鄙視她,在她旁邊的空位坐了下來,轉頭微笑說:“請多多關照。”

季小魔以為這是客氣話,傻愣愣的點頭再點頭,後來事實證明他真的隻是客氣話。

捧著再一次光榮的數學試卷,季小魔鬱悶的無以複加,瞥一眼旁邊那個人幾近滿分的卷子,她恨不能把頭發全拔光了去做尼姑,至少做了尼姑就不用學函數和微積分了。

老師的苦口婆心言猶在耳:“方誠同學是拿過奧數冠軍的,你有什麼問題可以請教他嘛。”一聽他是奧數冠軍,季小魔眼裏開始冒粉紅小星星,她一向對“冠軍”這個詞有著變態的迷戀,進而對冠上這個詞的人也有不一樣的好感,方誠的形象一下子在她心裏無限光輝高大起來。

於是,季小魔鼓著做了整整兩天才築起來的心裏建設終於“不恥下問”了:“哎,這道題怎麼做啊?”

方誠輕飄飄掃了一眼:“這可是三次函數的入門題哎,這麼簡單你竟然不會?”他驚訝的神情活像看到了外星生物,接下來的話更欠扁:“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麼升到高二的,這樣的水平應該留級補補吧。”

連入門題都不會的笨蛋抱著書本縮回角落裏繼續哀怨的啃書,時不時用眼神射兩把小飛刀,期望能戳破方誠那膨脹得像氣球一樣的驕傲。

冠軍了不起啊,姐還是扔鐵餅冠軍呢,一塊鐵餅砸趴了你。

晚上睡覺之前,她坐在床上,一邊跟室友小新形容自己班裏那個表麵天使內心惡魔的怪物,一邊在紙上畫圈圈詛咒他。

“誰讓你當初腦子發熱報什麼理科班,現在知道苦了吧。”小新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季小魔悲憤了。

考試砸了之後的解壓方式很重要,它決定了當事人能否吐出一口惡氣以儲備來翻再戰的勇氣。

季小魔喜歡做報紙上的填字格遊戲是全班都知道,所以每天班級的報紙,固定的F-8版那一張都會在她的手裏。當天的題目隔天才會有答案,實在填不出的,她也從不問別人,都是耐心的等到第二天揭曉正確答案。運氣好的時候,二十個題目她能填出來十八個,運氣不好的時候,八個都填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