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2 / 3)

接過金鉤手裡的燈籠,陳十七對著百勝侯夫人微微一笑,「侯夫人,久別矣。三載未見,風采更勝以往。」

朦朧光中,陳十七的麵容隱隱約約,雖然劫後大變,但輪廓依舊。

不可能。那個女人一定死了。侯夫人搖了搖頭。聲色更厲,「都是死人麼?難道還要我親自跟這個下等人對嘴?」

「原來大司農的孫女、工部侍郎的女兒,我江南陳家的女子,在侯夫人眼底是下等人?受教了。」她轉頭對金鉤笑,「記得提點我,寫家書的時候得記下侯夫人的珍貴點評。」

「妳、妳…」侯夫人的臉孔都白了,揪著胸口,「陳徘徊?不可能…」

「陳氏十七娘見過侯夫人。」她笑吟吟的福禮,燈籠的光在她發間銀絲上閃爍。

侯夫人發出一聲淒涼的慘叫,撲通一聲坐在地上發抖,扶都扶不起來。

徘徊 之三

其實還滿好笑的,嚇成這樣。

但終究她還是記得一點京城禮儀,所以微笑垂眸低首的等待侯夫人先離去。隻是侯夫人像團爛泥一樣被塞進軟轎逃跑了,她唇角沁著的笑意不大合禮儀的太深了些。

「侯夫人年紀大了,慎防痰迷。」她轉身回內室,對著季祁娘說,「少夫人宮弱,不滿三個月還是莫起身多靜養。為免彼此沖克,不見為好。若是侯夫人又痰迷心竅來嚷嚷,就說陳氏十七娘交代的,免得有雷砸到你們百勝侯府,不但有妨子嗣,還妨百勝侯後代基業。」

祁娘張大眼睛,但會被選為北陳守鑰女,自然也是玲瓏七竅之人,隻是不諳後宅事,年紀又輕,才吃了悶虧,以至於此。

「是。」祁娘微笑,天外飛來一筆,「後罩房住著幾個人…十七娘子可否幫我看看有礙無礙?」

果然一點就通。陳十七頗有興味的揚眉,垂下眼簾掐指,「這幾個陰人大大的不好,怪道少夫人這樣易孕多孕的體質挫傷若此。還是速速挪出院子,偌大百勝侯府還找不出安置幾個不祥陰人麼?」

其實說穿了,少夫人沒病,有病的是百勝侯府,其病為「內宅陰私」。但她隻是個大夫,受托的隻是少夫人的安產。至於百勝侯府是怎樣爛,為什麼爛,關她什麼事?

隻是她真的累了,懶得再動腦筋,扶起竹杖,屐了木屐,嘩的撐起桐花傘。把四個嬤嬤留下,隻帶著金鉤鐵環慢慢的走出去。

金鉤表情還鎮定一點,隻是時不時偷覷她一眼。鐵環根本就閃閃發光的盯著她,連路都不好生看,險些就撞了樹。

陳十七輕笑一聲,「我的事兒,你們也多半聽過一些吧?」

鐵環忙不迭的點頭,金鉤暗暗扯了扯她。

「這也沒什麼,隻是傳得神忽了些。」一路欣賞著百勝侯府的月下美景,陳十七徹底無視探頭探腦的狄家丫頭。

「其實也沒什麼,當時我嫁給海寧侯世子,懷胎五月,寡居三年的柔然公主偶遇了俊雅無儔的海寧侯世子,跟皇後歎道:『海寧侯世子甚美,惜有妻。』然後皇後就下了懿旨,賜我鴆酒一杯。」

鴆酒還是海寧侯世子、當時的夫君親自捧來的,跪地淚流滿麵的求她遵旨,孫家上下將對她感激不盡,得葬祖墳,永享孫家祭祀。

「在鴆酒之前呢,百勝侯夫人曾去探望過我,暗示我跟她裝糊塗,乾脆跟我扯明瞭,要我自請下堂,或者退居妾室。總之就是好一番威脅利誘,當時我年輕糊塗,隻想著肚裡孩兒莫名其妙的從嫡子變庶子,我怎麼肯依?果然是見識少了。」

百勝侯夫人會嚇成那樣,大概這個鴆酒的毒計她也有一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