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在病房裏(4)(2 / 3)

“那我靠意誌!”我不知道哪來的勇氣,當然是微笑著說的。

“靠意誌?成功的隻有十萬分之一,但輪不到你。”主任會這麼說,我實在沒想到。我無言以對。

醫生們走了。

我的研究生小張,跑到我床邊,蹲著握著我的手,我看見她眼圈有點紅,剛才全部的對話她都聽見了。她緊了緊我的手。

“沒事的,相信老師。”我用另一隻手,撫摸著她的頭,說得很輕,但語氣很重。

她點點頭。

我開始按計劃放療了。

放射科醫生告訴我,根據我的病情,兩處需要放療:右胸壁和右鎖骨。共放療25次。進行到第4次,就在放射科的那架機器上,我犯心髒病了。醫生說,休息幾天,等心髒好了,再繼續放療。但我不想再繼續了,癌症是一種慢性的消耗性疾病,而心髒的變化是瞬間的致命性的。

口服化療藥希羅達,我也隻服了一個多療程,肝功能就出問題了,GPT指標上升到近100 U,肌酐指標也不正常。醫生又說,停一下吧,等肝功能、腎功能都恢複後再服用。我也沒有遵醫囑。

有人說,你是不是因為放化療要脫發,怕影響自己的形象?答案當然是否定的。“生命至上”,沒有一個人會這樣“舍本求末”的。問題是放化療讓我的主要髒器都亮“紅燈”了,我必須停止!

為什麼我們要“生命不息,放化療不止”呢?我們不能隻注意這個“病”,而不注意生這個“病”的“人”!如果“人”都被弄得“千瘡百孔”,那麼治這個“病”的本錢在哪裏呢?

“癌症”這個頑敵,人類在與之戰鬥的時候,並沒有交“白卷”,但始終也沒有得“高分”。這之間,除了人類對它本質的認知程度的因素外,自身作戰的思維方式不能不說沒有問題。

遺憾的是,我的這些思想很難與醫生溝通,我怎麼找不到“知音”呢?不過,想想也是,醫生的風險,誰來承擔呢?

我終於決定:堅決不放化療了!我的生命我做主!走免疫療法的路,走中藥治療的路,走我自己製定的“快樂療法”的路。

我準備出院。

出院前,我做了全身檢查,發現左側乳房有鈣化點。我趕緊電話谘詢了3位高年資的醫生,都不約而同地說:“開刀!”

天哪,為什麼不給我點時間?!

我又被推進手術室。左側乳房全切除。這樣,我的“兩房”都掃平了。

病理檢查報告:良性乳頭狀瘤。

謝天謝地。

醫患關係中病人是處於弱勢的一方,但聰明的病人可以改變自己的弱者地位。

謳歌在《醫事》中給聰明的病人畫了一張像:

他能意識到自己的願望和需要,是積極、主動提問題的病人,想知道每項檢查和手續背後的原因。他是為自己的健康著想並時時刻刻要求求證下一步是否正確的人。他拒絕被操縱,不因為別的病人都對醫生唯唯諾諾就會全盤接受,但他同時又在溝通中表現了對醫生足夠的尊敬、坦率和真誠。

而醫患關係中處於強勢一方的醫生,他們也有話要說:

如果說醫學是門並不完美的科學,那麼從事醫學的醫生,就是選擇了一份背著人道主義的重擔,過程卻冷暖自知的職業。醫生承擔著來自病人類似上帝的期待,卻脫不了一個凡人的身份。醫生作為職業的意義,已經超越職業之外。

說實在的,我們的醫院確實無力全麵根治目前不盡如人意的醫療環境,但培育和喚起醫生對患者的親和力,可能是現在醫院院長改善醫患關係的最好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