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在病房裏(4)(1 / 3)

第二天,我請家人從網上下載了所有關於紫杉醇的材料,希望它能是我這種乳腺癌的克星。同時,又找了許多有關化療藥與股骨頭壞死的材料。我躺在病床上仔細閱讀,不希望在自己身上發生“殲敵八百,自傷一千”的賠本戰爭。

記得那天剛吃完中飯,床位醫生來了,笑嗬嗬地問我,考慮得怎麼樣?

“醫生,我想請教一下,紫杉醇使用前,是不是先要用地塞米鬆?”我向他證實這個對我來說蠻重要的問題。

“對,是為了防止過敏。”

“醫生,不好意思,我因為股骨頸骨折,還未痊愈,用地塞米鬆這類激素藥,行嗎?”我深知,自己是在向醫生請教,即便此問題我已經很有把握了,也不能用判斷句說話。

“小劑量,40毫克,沒問題的。”醫生說話是善於用判斷句的。我心想,6個療程的話,那就是240毫克。再加上紫杉醇這類化療藥,對骨髓都有抑製作用。那我這股骨頭壞死的可能性就大大提升了。最重要的是,紫杉醇也並不是百分之百地能治愈我的乳腺癌。但這些話,我不能說出來。

“醫生,我還想請教,臨床上有沒有碰到過使用紫杉醇而發生並發症的病例?”我壯著膽子問。

“有。”

“什麼並發症?”

“呼吸窘迫綜合征。”

“那怎麼處理呢?”我緊追不舍。

“輕的,吸氧;重的,切開氣管。”真是很謝謝他,能溝通得如此充分。這時,他可能看到我的臉上有懼怕表情了,忙說:

“不要害怕,這種概率很小。不信,明天主任查房,你可以問問他。”

“好的,謝謝您,您趕快去吃飯吧,已經12點了。”

我們結束了對話。此次對話,真是得益匪淺。

抗癌戰爭,也要用《孫子兵法》,就是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午休時,我在思考,明天如何與主任對話。

主任查房了。

這位主任看上去60歲左右,但人很精神,很有外科醫生的氣質。據說,他是這裏開乳腺癌的“一把刀”。

“你是大學老師。”

“是的,主任。”

“你知道自己的病情嗎?”

“知道,浸潤性導管癌。激素受體都是陰性,腋下淋巴結陽性,HER-2強陽性。”我說完,所有的醫生都笑了,包括那位主任。可能是因為我回答得像小學生背書一樣。

“聽說你不願意靜脈化療?”看來這個主任對我已經很了解了。

“主任,我因為骨折,躺在床上3個多月了,又經受了兩次大手術,如果再靜脈化療,我真的吃不消了。我經常要犯心髒病,這些天,血壓也往上躥,所以……”還沒等我說完,主任就搶著說;

“你這種乳腺癌已經比人家少了一種內分泌治療的手段,再不靜脈化療,非常危險!”他停頓了一下,又說:

“我告訴你,乳腺癌是一種全身性疾病。一年後,你遠處轉移的可能性很大,或到腦,或到肺,或到肝,或到骨頭,到那時就麻煩了。”全病房的人都屏住呼吸了,太可怕了!

這些話聽上去是很恐怖的,但他可能是實話實說,他在擊醒我這個“頑固分子”。我當時一邊聽一邊暗暗地在給自己鼓勁“不要怕,不要怕,咱們有辦法!”

記得有張報紙曾經說過,“三分之一的癌症病人是被嚇死的,另有三分之一的癌症病人是因過度治療而死的,還有三分之一的癌症病人是無法治療而死的。”看來情況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