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把護士叫來,請她幫我找一下醫生,隨便找哪位都行。來了一位年輕的進修醫生,我請他告訴我,這兩種方案在我身上的利弊。他支支吾吾的,說得很不清晰,不知道這個問題正是他的知識盲點呢,還是他不想在“主任”與“急診醫生”之間作選擇。我不能太為難他。“謝謝”之後,他走了。不過,對我來說,收獲還是有的,他讓我知道了“換人工關節”的自負費用是3萬元左右,“打釘的”的自負費用是5 000元左右。
最讓我興奮的是,我找到了一位同病的醫生朋友,她年長我9歲。她當時的病情是,股骨頸斷端錯位360°,出事後2小時就做手術了,方案是“複位,打鋼釘內固定”。現術後5年多,基本無後遺症。在與她近半小時的通話後,我已經可以對兩種方案做出選擇了。於是,我盼望早點與主任對話。因為這次對話很關鍵,我幾易腹稿,爭取成功。
病房裏的病友,看我忙了一整天,都笑話我:躺在床上,還要“調兵遣將”。
隔一天的下午,主任來到了我的病床邊。
“主任,您好辛苦啊,星期六還上班。”我連忙先打招呼,情感溝通,拉近醫患距離。
然後,我先禮後兵地說:
“不好意思,我想請教您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您認為,我有沒有打鋼釘內固定的手術指征?”我很禮儀地用選擇問句,並稍稍賣弄一下剛學的醫學術語。
“有。”他回答的結論,是意料之中,但說話語氣之幹脆卻是意料之外。
我小心地在誘導他自我否定,想實現“臨門一腳”。
“主任,我想選‘打鋼釘內固定’,您認為可以嗎?”繼續用選擇問句,把最後的決策權還是交到他手裏。
“這方案,預後很差,即使骨折愈合,也可能發生股骨頭壞死,不發生壞死的可能,隻有30%。如果你要堅持,那可以。”我看著他的臉,似乎有點不悅。
“我知道了,主任,我會努力的。”我說得很平靜。
我們的對話結束了,他離開了病房。
手術後的1周內,情況很好。但第8天開始,感到刀口周圍痛。醫生檢查傷口,未見皮膚紅腫。以後,又斷斷續續地痛,而且好像是從傷口裏麵痛出來的。
查房時,醫生說,化驗個血常規、拍個片子。
檢查結果,沒有問題。
而我繼續痛著,有時還痛得很認真。
醫生說,沒關係,過幾天會好的。
傷口拆線了,但我痛依舊。這是什麼道理?我又與醫生對話了。
“醫生,我這樣痛,是不是在長骨頭?”
“別人也長骨頭,人家為啥不痛?”我語塞了,這問題怎麼問我。
“那是不是出現了股骨頭壞死的先兆?”我繼續問。
“沒那麼快。”
“那是不是釘子與我的內環境不吻合?”
“不可能。”
醫生有點不耐煩了,接著說:
“知識分子就是喜歡多想,你可以出院了,換個環境就好了。”
“啊?痛是想出來的?”我心裏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