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兒,不疼啊,等祖母將錦兒的小腳丫子纏好了,給錦兒穿上小花鞋,咱家錦兒的小腳丫呀,就是那蹦躂在小溪裏的小錦鯉……”
陽光照在陳氏隱有青筋爆出的手背上,放在她懷裏捂著的小孫女的腳丫子像玉石一般透著淡淡瑩潤的光澤。
已經深秋,很快就入冬了,再是心疼也不行了,小孫女的腳要是再不纏上,春天暖了又綁不得,待到明年,明錦就七歲了,小孩子見風長,那時,就纏不出三寸小蓮花了。
坐在藤椅上的沈明錦一雙黑翟石般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祖母手上正剪著的布條,她記得這是昨兒祖母特地從前頭自家布坊裏找小二要的。
她從十八歲的北安王府的清沅郡主,成了江南川江縣城沈家布坊掌櫃家的六歲獨女,沈明錦!
江南流行小腳!
小腳踮不起來,不能跳淩波舞。玹哥哥也不在了,就算她跳的再好看,也沒有任何意義。
現在還是康平十四年的深秋,聽說邵家軍已經從北疆凱旋歸來,接下來便是論功封賞,也許會追封玹哥哥一個將軍?
藤椅旁的一隻笨重的大公雞被綁了兩隻爪子,使勁地撲騰著翅膀,屋裏落了好些公雞折騰下來的雞毛,黃色,淡紅色,還有白色的絨毛。
陳氏捋好了布條,起身摸出背後的一把明晃晃的菜刀,明錦知道這也是才從西門的王鐵匠家打磨過的,在陽光下,亮堂的讓人心裏直哆嗦,仿佛要殺的不是公雞,而是她!
陳氏熟練地一手逮著公雞的兩隻膀子,一手拿著亮晃晃的刀在公雞脖子上一抹,緊接著嘶啦地一刀劃開了還掙紮著最後一口熱氣的公雞的肚子。
明錦感覺一雙溫熱的手將她的一雙小腳丫子一提,進了公雞的肚膛,熱熱的粘稠的血液在腳心,漫過腳背。
她看到公雞的血已經沾到了她的腳脖子上,腳丫上腥熱的觸♪感,讓她一動不敢動。
陳氏抬頭看著明錦道:“錦兒乖,你聽話,這隻公雞一會給錦兒塞到灶膛裏煨湯喝!”
陳氏一雙精銳的眼睛看著孫女兒塞在雞肚裏的腳,眉開眼笑,孫女的腳背微弓,腳跟圓弧,是最好的小腳苗子,好的蓮腳,一要形正,二要手藝好。
為了孫女這雙腳,她可跟著柳婆婆學了好些時候了。
院裏的一炷香燃完,陳氏將明錦的腳丫子從公雞肚膛裏拿出來,血糊糊的,明錦看的觸目驚心,心頭一陣暈厥,就這般軟在了祖母的懷裏。
她不再是王府裏苦苦掙紮著生存的庶女,也不是玹哥哥去後一心為他報仇的空殼美人,她是江南沈家布坊的獨女,得一家子寵愛的小戶碧玉。
陳氏在孫女被熱水洗過的腳趾縫間,一點一點地撒上明礬粉。
見祖母抽出白布,沈明錦不由提了心,她知道祖母隻要再猛地一用力,她的腳趾頭子便要先斷了。
“住手!”
一聲粗獷的男聲猛地從大門口傳來,還有院門被突然踹開的吱呀聲!
是爹爹!
“我沈家的女兒不需要謙卑鞠躬地守在男子身旁,我沈家的家業,還得靠明錦,她得當男兒養!”
陳氏摟著明錦,一手捂著口鼻,喝道:“你這不孝子,又去青玉樓了?和你說過多少回,那些女子沾不得!”
沈明錦鼻端被濃重的脂粉味弄得一陣不適,伸出小手乖巧地摸摸鼻子,見爹爹蹲著身子紅著眼將她腳上纏著的白布輕輕地抽了去,囁嚅道:“當年她娘要是有一雙大腳,也不會逃不出那場火災!”
陳氏一陣沉默,半晌摸著小孫女的頭,對著兒子哭道:“既是要當男兒養,以後得招婿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