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禮依舊有些猶豫:“倘若陛下知道——”
“就算是當今天子,也無話可說。”程素依舊是微微含笑,“此物可提神平氣,乃是良藥。在西洋也是價比黃金,無非有些小小的癮頭罷了。咱們這麼殷勤招待,又有誰能說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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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皇帝這時卻不在宮裏。太醫院遣人來報,遂王動了胎氣,已然發動,太後親去探視,皇帝自然也移駕陪同,顧沅沒能繳成旨,按規製本該和其他官員一樣在隆道門內值房裏等候聽傳,可崔三順眼睛一轉,便自作主張地加了一句:“小爺有吩咐,顧女史的字寫得好,著抄一遍《地藏經》進上候用,筆墨裏頭都已經備好了,這就請吧?”
崔三順話音未落,值房裏其他人的目光立時利箭一樣落在顧沅身上。京裏的風俗,凡有家人生子,為求新生子安樂易養,壽命綿長,多抄誦《地藏經》到寺廟供奉,書法好的臣子們替皇帝抄寫經文,也算是題中應有之意,隻是這樣的殊榮在宮內宮外流言洶湧的時候放到顧沅身上,卻隻讓旁人平添側目。
顧沅不動聲色,叩頭起身,她前腳才踏出值房,就聽背後有人憤怒地低哼了一聲:“奸佞!”他雖然刻意壓低聲音,但不過一窗之隔,哪裏隔得住?窗內窗外一幹人等都聽得清清楚楚,崔三順笑臉僵了僵,借著下竹簾的機會悄悄瞥了一眼,見是一個黑臉大胡子的六品文官,一臉正邪不兩立似的怒形於色,心裏稍一回想,便想起了這人身份。
太監最是記仇,雖然按規矩不能言政,但在宮裏浸淫日久,自有一套婉轉吹風的手藝。崔三順仿佛什麼都沒發生似的,陪顧沅進了甬道,轉過兩道影壁,把她一直送到清和殿的月台上,才又含著笑朝顧沅拱手哈腰地告罪:“眼看就要入夏,欽天監選了日子,佛誕之後宮裏各處搭天棚,偏偏師傅不得空,臨走前吩咐讓我親自去內務府看材料挑工匠,我這就過去一趟,就不在殿裏伺候了——小爺臨行前有口諭:今兒小爺回來得晚,顧女史且自便,按時進晚膳,不必候著。”說著又嘖嘖稱讚,“咱們小爺就是心細,什麼事都想著,今兒午膳進得不好,還擔心顧女史也進得不香呢!”
顧沅一隻腳已經進了殿門,又收了回來,回頭看向崔三順:“怎麼會進得不好?”
“聽說是梧州的一個愣頭青禦史,叫什麼崔嚴的,奏對的時候口無遮攔,惹得小爺不快。”崔三順一臉忠心耿耿地憤慨,“就算是閣老的門生,也不能頂撞真龍天子呀!顧女史知道,咱們小爺向來寬宏大量,對著臣子,隻有和顏悅色的,可泥人兒也有土性,被那姓崔的一氣,午膳隻進了幾筷子,那姓崔的不依不饒,說是下午還要遞牌子請見,這麼糾纏下去,萬一氣傷了龍體可怎麼得了?”
“梧州?”顧沅眉尖微蹙,已經明白了大半。
皇帝近來批折子添了新規矩,龍案最右邊的一摞折子,是挑出來要顧沅讀的,這一日顧沅回來得稍晚,其他奏折都已經被文書女官收拾起來,隻有那一小摞折子孤零零地留在案上,襯得空無一人的暖閣格外冷清,讓顧沅也不由自主地一怔。
往常這個時候,皇帝必定已經放下筆迎了過來,或是擺上什麼稀罕玩意兒一起賞鑒,或是二人一道在如意花幾邊喝茶小憩,或是將手裏的三五道折子遞過來,和自己一道商量。因為要維持寬仁納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