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魏府道,“世人體質各不相同,有人與茶不合,有人與酒不合,也有人與那些西洋玩意兒不合,並非是病。”
“話雖如此,阿沅近來太忙,朕擔心她脾胃上落了毛病。”皇帝依舊憂心忡忡地蹙著眉,“你去替她診個平安脈,倘若無事,朕就放心了。”
“臣遵旨。”按道理太醫院院正奉旨給人診脈,是臣子極大的恩典,須得記檔而後行,然而魏府不動聲色地將眼前形勢琢磨了一番,覺得於情於理都不是一件值得張揚的差使,便借著詢問皇帝起居的由頭將顧沅請了去,替她望聞問切了一番,見她脾胃並沒有毛病,除了精神上有些過於健旺外,都沒什麼異常,才放下心來,又悄悄地去回稟皇帝。
“顧女史身體康健,隻是今明兩天或許有些失眠,這是咖啡提神所致,就像喝了濃茶的人一樣,後頭也就無妨了。”
皇帝鬆了一口氣,與魏府的猜測不同,她並沒有懷疑恭王府的意思,隻是純粹地擔心顧沅的體質與咖啡不合。她對顧沅的偏寵如此明顯而毫不忌諱,除非元禮不要命,不然就不敢再動什麼手腳。
因為擔心顧沅失眠,皇帝特意將顧沅挽留在隆禧館裏歇息,果然與往日不同,眼看子時將至,顧沅的聲音和舉止裏沒有絲毫睡意,皇帝一麵擔心,一麵卻又有些竊喜,湊過去在顧沅的肩上輕輕咬了一口:“阿沅,我聽人說過,歡愛一樣可以助眠。”
“臣不妨事。”顧沅按住皇帝的手,皇帝卻並不肯放棄,伏在顧沅身上鍥而不舍地咬她的耳朵:“明日沐休,不用上朝。晚膳的時候,母後也說了,朕明早不必去請安。要不,咱們再——”
顧沅有些哭笑不得。皇帝年紀漸長,臉皮有變厚的趨勢,撒嬌耍賴的新點子也越來越多,再不能簡簡單單一兩句話打發:“陛下忘了,臣明日還要去探望恭王妃?”
皇帝蹙了蹙眉:“既然恭王妃沒什麼大礙,明天朕派崔成秀他們去就是了。”她不動聲色地將冷笑壓在心底,“也省得還有人起什麼試探的心思。”
“臣倒是還想去一趟。”顧沅道,“臣聽說恭王世子從不出雲州一步,可如今看來,卻是廣聞博識,對西洋事物甚是熟悉。臣多去幾次,也許就能理出頭緒來。”
“內庫裏不缺西洋玩意兒,哪怕在雲州,隻要肯出錢,也一樣買得到。想必是聽那樣的人說的。”皇帝不甚情願,見顧沅再三堅持,隻得應允,卻又不甘心,拉著顧沅又胡鬧了一回。
正如顧沅所料,恭王府第二次的招待依舊是咖啡蛋糕,又搬出許多西洋器物來請顧沅辨認,顧沅一一答了,心裏的驚異卻越來越大——這樣的熟悉程度,絕非幾個洋貨商人能達到的,難道元禮背後另有他人指點麼?
席終人散,元禮依舊是恭恭敬敬將她送出府門,才進書房,便迫不及待地將程素請了來:“先生,今日那顧沅諸多試探,隻怕下一次——”
“下一次,世子便送照常的茶點上來就行了。”
“話雖如此,那福壽膏總要多服幾次——”
程素微微含笑,將手裏把玩的那包白色粉末小心放下:“此物是福壽膏精煉而成,效用大得多,隻要一兩次,便離不得了。世子下一次,盡管與她開誠布公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