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友根指著許氏,一時間胸口又開始隱隱作痛。

許氏的花花心思可比蔡友根多著呢,她心裏本就沒蔡友根那般看重什麼老蔡家的族規,姓什麼隻要是她兒子,她也不覺得是多大事,況且,聽蔡友根說,那人似乎還是個知縣,那澤浩今後當官可就有了倚靠了。再說了,自己家裏是真沒多少積蓄了,這花出的銀子比掙回的多,根本架不住澤浩今後入學的費用。若是跟蔡友仁借錢,先不說臉,光看著李梅英和蔡惠娘那兩人就來氣,一個委委屈屈的小媳婦模樣,看著便來氣,一副狐媚樣子也不知裝給誰看,還有另一個幹脆牙尖嘴利,從不將她這個伯娘放在眼裏。

如此想著,若是澤浩做了劉知縣的養子,倒也不是壞事。

許氏心裏轉了幾個彎,服侍著蔡友根休息了,轉過身便去尋澤浩。

澤浩躺在床上,用被子蒙著頭,一瞧便是心情差得很。

許氏小心翼翼地掀開他的被子,說道,“澤浩啊,你心裏想的事娘知道了,娘不反對你,你自己覺得行,就行,你爹那兒,娘去說。”

澤浩聽到這話,是立即坐了起來,“娘,你說的可是真的?”

許氏笑著點點頭,握住澤浩的手,“隻要我的兒子能有個好前程,有啥不行。”

正文、第七十章

當惠娘從蔡友仁處得知澤浩要過繼到別人家時,整個人都有些懵。她知道澤浩一向重功利,卻不知連這種不認祖宗的事竟也能做得出來。

蔡友仁坐在屋裏,垂著頭悶悶地不說話。裏長和老蔡家的幾個輩分高的,上蔡友根家問了話,可蔡友根這個爹和許氏這個娘皆同意了,這旁人說話說再多,也無用。

蔡友根精神可不大好,兩鬢多了好些白發,許氏是一哭二鬧三上吊,愣是折磨得他心力交瘁。澤浩也對他說,這隻是暫時的,等一出了三年,就又弄回來,隻是借了那劉知縣的名頭,這本質還是老蔡家的人,該祭拜還回來祭拜。

蔡老頭這一脈本就是旁的,這麼些年老蔡家也是各自散著,澤浩這要出族譜,蔡家本家的也未多說。

這廂事剛處理完,澤浩便開始準備行程去永華鎮。眼見著許氏忙東忙西,臉上滿是笑意,惠娘見著,隻覺得煞是紮眼。問了巧娘,惠娘這才知道,澤浩是要去新認的爹劉知縣府裏,惠娘不知是哪個劉知縣,又問了巧娘,方才知道,竟然就是永華鎮上的那個劉知縣。

惠娘一時間有些疑惑,那劉知縣的妾不就是那馬巧麗,許氏如此恨她,怎會將自己的親生兒子親自送給馬氏?隨後驀地明白過來,澤浩鐵了心要做的事,又怎會讓許氏知道。惠娘不由得為那許氏可悲起來,自己最疼愛的兒子竟是為了自己的功名利祿,選擇放棄她。

澤浩這一走,這家越是冷清下來,蔡友根一下老了好幾歲,巧娘越發沉默,隻有那許氏,常搬著板凳兒坐在院子裏頭,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樣。從她家門前路過的人,見了許氏,也客套著打了招呼,“秀才娘,曬著太陽呢?”

澤浩的秀才名聲保住了,又用不得花自己家裏一文錢,便能入學堂讀書,許氏心裏頭美著。這門外路過的人見著她又喚她秀才娘,心裏更是美。隻是這人心哪,許氏是當真看不透。

這小小的陳家村,哪個不知,老蔡家的長孫,就是那個蔡澤浩,換了姓,成別人家兒子了。那友根啊,就是白給人家養了個秀才兒子。人家在背後嘀嘀咕咕,許氏卻自以為占了個天大的便宜,可哪知,這村子裏的一幹媳婦嬸子,早把那許氏看得一文不值,隻是麵上擺著客套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