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西南角的一處院子,是十年來名頭最為響亮的青樓“溫玉院”,無論白天黑夜,名流騷客、官員達貴如過江之鯽來往不絕,因為院子裏每年春季都會舉辦一個全國範圍的花魁比選,這些被選作花魁的姑娘來自王朝各地,從大大小小的青樓中精挑細選而出,無論相貌才情均是王朝女子中的極品。奪了花魁,這些悲苦女子的命運將會迎來重大轉變,有嫁入權貴人家做妾的,有從了名流成妻的,至不濟留在溫玉院,幾年下來也可攢足一生銀錢。而推薦姑娘奪了花魁的青樓,會得到一筆足以再開一間樓子的豐厚銀錢,同時又可在當地大肆宣揚,引來更多年輕女子投身皮肉事業,進而吸引如雲嫖客。想一想,樓子裏出了花魁,說明這裏一片沃土,無論豔麗女子、粗壯男人都需要在這裏修生養息,享受福澤!
除了王族、官員這些權貴外,王朝裏各個行業並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受到白眼的隻有窮人,擁有權力或者財富,就能得到足夠的尊重。
此時是亥時,夜深人靜,冷風中尚夾雜著幾絲冰雨。比起鎮庭關,京都更靠北,氣候陰冷許多。兩個月前京都就開始實行宵禁,按理說此時應當極為清冷才對,但溫玉院卻是人氣旺盛、燈火通明。
因為客人們早在宵禁的時辰前就進入院子,打算著享受這一夜的溫存。
和別的青樓隻有一兩名頭牌姑娘不同,溫玉院所有的姑娘都是千嬌百媚,放在別處均是無可非議的頭牌。但每名嫖客自然有自己的評價,燕瘦環肥各有所愛,也有很多客人嚐試輪換抄牌的,講究個遍嚐。隻是姑娘太多,即使一日一位,也需要逗留半年才行。
這也是溫玉院長盛不衰的主要緣由。
袁澤,富菽郡首富袁大成的二子,不過十八年華,卻對男女之事尤為熱衷。三個月前,老父送其到京都,準備投入大學士柳如龍門下,為了明年三月的仕考未雨綢繆先做打算,卻不料他在家鄉就早已聽聞溫玉院的豔名,入了京都第一夜就進了這裏,再也不想出去。
此刻,被他包了夜的名叫“翠兒”的姑娘正躺在床上,嗬嗬憨笑著用白玉兒般的小腳踩他的腦袋。這位小財神跪在地上,似乎極為享受那一腳一腳的蹬踏,半閉著眼一臉陶醉。
袁澤的眼窩有些下陷,滿麵淡淡青烏,這是腎氣不足的外相。小小年紀不學好,偏生學那變態X虐,也不知是他自己本來就有此嗜好,還是院子裏的節目之一?
正陶醉間,門外響起一聲呼喚:“翠兒,翠兒。。。。本官看你來了。”
聽聲音有些含糊不清,八成已是大醉。門外袁澤的仆人要去阻攔那自稱本官的男人,不料被他身旁幾名身穿便服的男子一把撥開。門一響,一名醉醺醺的男子闖了進來。
袁澤雖然在屋裏自甘墮落,但一旦有外人瞧見,立馬怪叫一聲滿臉通紅跳起來,慌亂中絲綢長褲沒提緊固,剛一站起就掉在地上,真像極了偷情時被捉奸的小男子。
這醉酒男子見了袁澤醜態,嗬嗬一笑,一腳把他踹在一旁,伸手去捉翠兒的白玉小腳。翠兒連忙縮腳,啐了一口,嬌柔說道:“馬大人不要欺負奴家的客人,待奴家片刻後再到大人房間。”
院子裏都是包夜的規矩,哪有一晚侍候兩人的道理?看來這馬大人甚有權勢,令翠兒不敢輕視,隻有破了規矩。
袁澤已是係牢了褲子,聽得翠兒要走不由大怒。他是個少爺脾氣,一發狠說道:“哪裏來的混蛋,小爺是出了包夜銀子的,休想帶走翠兒姑娘。”馬大人扭過頭,一張嘴一股子酒氣差點噴暈了他:“你小子這熊樣兒,想挨揍吧?”彎下腰拾起翠兒的繡鞋一把扔在袁澤臉上:“這雙鞋就賞你了,你也隻配用它消遣。”
袁澤被砸得眼睛眨了數下,不過還是接住了從臉上落下的一雙繡鞋,鞋上還有翠兒的一絲餘溫。他一把回扔過去,幾乎跳腳大罵:“死東西,小爺看你是配這破鞋。”
他扔得奇準,一雙鞋都砸在馬大人的鼻梁上,雖然鞋很輕薄,仍砸得馬大人流出眼淚。翠兒一聲驚呼,光腳跳下床正待勸解兩人,馬大人一把推開她,力氣極大,顯然極為憤怒,竟把這千嬌百媚的女子推得一屁股坐地上。
他大吼一聲:“來人,揍死這臭小子!”
幾名便服男子一擁而入,袁澤的仆人急忙去攔,也被連帶著一塊兒揍。兩人被打的哭爹喊娘,翠兒嚇得不斷驚叫。溫玉院能做到今日這地步,可是有著極為深厚的背景,極少有人敢於在這裏鬧事。片刻功夫,一波黑衣大漢衝了過來,分開馬大人的幾名隨從,袁澤主仆二人已被揍得奄奄一息,可見這些人下手之狠,而且下手的對象是在院子裏泡了三個月早已氣血虛浮的弱冠青年,真不知袁澤今後還能不能重振男子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