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但卻依然不斷地顫唞著,而這,全因「小舅舅」那三個字!該死的,小舅舅?這到底什麼跟什麼啊?要是他早知道,要是他早明白,他也不會……
「聽到柔丫頭的話了?」望著寒上鈞臉上的後悔與心疼,雲少荼突然拍拍他的肩。
「聽到了……」
「聽得清清楚楚?」雲少荼又問了一次。
「清清……楚楚……」寒上鈞咬牙說著。
「既然聽清楚了就好,你這個二愣子!」捉起寒上鈞的手,雲少荼將耿少柔交給自己的玉蝶墜放進他的掌心,再將婚契塞到他的懷中,然後長嘆一口氣,「要知道,丫頭平常雖溫柔,可性子倔起來也夠嗆的,我想你也都見識到了。」
「我沒想到她會如此……」
是的,寒上鈞真的沒想到,沒想到向來柔弱的她竟會徒步尋來,更沒想到她竟會因他的突然離去,爆發至此……
他一直以為她的心中沒有他!他一直以為她根本不想再理會他!
可她,竟用這樣激烈而直接的方式來表達她心中深埋的情感與痛苦!
「你的事我也略知一二,我知道你是不想讓她受苦受累、心裡難受、覺得對不住你們,才會將她安置在我身旁後悄悄離去。」望著寒上鈞眼底深深的懊悔,雲少荼長嘆一口氣,拍拍他的肩,「其實我也有錯,要是我不那麼愛開玩笑……」
「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算了,說來說去我們都有錯,可事已至此,如何救柔丫頭才是當務之急。」半晌後,雲少荼語重心長地望著寒上鈞,「因為如今的她已全然喪失了生存意誌,現在,也隻有你救得了她,所以無論你用什麼方法,都要拉住她的手,讓她勇敢地走下去……」
「我會的、我一定會的!」寒上鈞喃喃說道,大手緊緊握住那塊玉蝶墜,就算掌心已滲出血珠,依然沒有鬆手。
是的,他已決定,無論用什麼方法,他都會讓耿少柔咬牙走下去,就算那個方法會毀滅他,會讓他徹底失去他這一生最終的想望,但隻要能激起她的求生意誌,他,義無反顧……
第八章
沒有儀式,沒有賓客,沒有正常人成婚該有的一切,但打從將手印按在婚契上之時,耿少柔便明白,由此刻起她已成為人妻,並且,終於徹底由那被人擺佈的人生中脫身了。
幾日後。雲少荼語聲低沉地通知她,她的無緣夫君已將她的嫁妝去向徹底安排好,並在為她留下一些安家費後由安心地「走」了。
又過兩日,雲少荼匆匆地告訴她,由於京裡有事找他,所以他必須速速回京、而他離開的這段期問,無處可去的聾公啞婆會負責照料她的生活起居。
其實,怎麼樣都無所謂了……
靜靜地坐在熱氣氤氨的檜木桶裡,耿少柔睜著依然無法看清事物的雙眸,一臉木然。
門開門關,窗閉風止,腳步聲、呼吸聲、衣襬擦動聲在房內此起彼落,耿少柔卻動也沒動一下,對所有動靜完全的無動於衷--就算有一雙大手輕輕地將她拉起,用柔布拭去她全身的水珠之後,又將她抱到柔軟的榻上,覆上一床絲被之時夕她也毫無反應。
溫暖的床榻、赤摞的身軀、柔滑的絲被,一名無思、無念、無感、無識的無心女子……
「這屋子很暖、很舒適,」許久許久之後,一股摻雜著酒氣的氣息緩緩在耿少柔身前出現,「是小希夢想中的仙境。」
右手小指,微微地顫了顫,但耿少柔目光空洞依舊。
「這絲被很柔軟,」絲被的一角被人拈起輕撫,那個聲音繼續說著,「是恨謙一直想鑽錢購買,寄回家鄉給他娘親的夢幻珍品。」聲。
掌心,輕輕地跳了跳,但耿少柔還是沒有動作。
「這床榻很軟、很結實,是昕煬日日由他那張搖擺的破床上跌下時,咒罵千百次卻依然不得的想望……而這無顧日夜、可以恣意使用的油燈,更是如栩心中一直……」
「出……去……」聽著那些曾與自己有著千絲萬縷情牽,可今日卻再無幹係的人與事,耿少柔終於顫唞著紅唇開口了。
是的,出去,因為無論他對她是同情、是憐憫,是真心抑或是假意,她都再不想見到他,更不想讓他來打擾她平靜的生活!讓她一個人自生自滅,真的那麼難嗎……
「而如今,他們所想望的一切,你不費吹灰之力便全得到了。」寒上鈞仿若未聞地繼續說道,「隻是他們卻全然不知,還傻傻地在大雪紛飛之中如苦行僧般咬牙前行,然後……心中念的全是你的安危、你身上的傷。」
「出……去……」依然重複著一樣的話語,耿少柔不讓自己的心因寒上鈞愈來愈靠近的聲音、愈來愈古怪的話語而有所波動。
「告訴我,你的傷好了嗎?」
「出……去……」
「我會出去的,但是在完成他們的託付之時。」突然掀起絲被的一角,寒上鈞輕捏著耿少柔細嫩的小腿,「告訴我,有感覺嗎?」
完全不明白寒上鈞究竟在說些什麼,更感覺不到他要她感覺的感覺,耿少柔索性緊閉雙眸、讓自己的腦子整個放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