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地開始掙紮,但是在聽到那個聲音後,她愣了愣,定眼一瞧,眼中霎時浮現一抹不敢置信的驚詫,半晌後,嘴角綻開兩個月來的第一抹笑意。「小……雲公子,真的是你!你怎麼……」
「當然是我啊。」就見一位年約二十六、七歲的俊挺男子咧著嘴笑,還抱著耿少柔不斷地原地轉圈,「你愈來愈美了,柔妹妹,也不枉費我千辛萬苦的找到這兒來啦!」
「雲公子,你又胡說八道了……先把我放下來,我被你轉暈了……」被抱著轉圈的耿少柔雙手摟住他的頸項,頭暈目眩地輕喘著。
「我胡說八道什麼?」男子依言將耿少柔輕放下地,完全無視不遠處寒上鈞那震驚的視線,逕自用手指點著她的鼻尖,「明明就生得一個美人胚子,還不準人說嗎?我就偏要說,柔妹妹是個美人胚,柔妹妹是個古往今來、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的美人胚……」
「雲公子,有外人在呢……」舉起手捂住男子的嘴,耿少柔低聲說著,蒼白而消瘦的臉頰上有股難掩的落寞。
她早知道她不美的,更何況,就算她真的構得上「美」這個形容詞,也美不過那能令向來沉靜的寒上鈞目光那般含情、且一心一意隻為「她」的那名女子……
「哦,我差點都忘了。」聽到耿少柔的話後,男子才終於收斂自己的言行舉止,將目光投向一直在旁邊從頭到尾望著這一幕,但卻一語不發、若有所思的寒上鈞,「沒錯的話,這位應該是寒縣令吧?」
「寒上鈞。」許久沒開口的寒上鈞終於淡淡地說道。
「雲少荼。」雲少荼對寒上鈞抱了抱拳,由上到下仔細地打量了他一陣才又開口,「這陣子柔妹妹承蒙你的照料了。」
「耿長隨是個相當稱職的長隨。」寒上鈞言簡意賅地回答著,依然沒有任何多餘的話語。
是個相當稱職的長隨……
聽見他這句話,耿少柔心中一痛,痛得她被雲少荼握住的手再忍不住用力地反握著那隻大掌。
「是嗎?」瞟了一眼低垂下頭,可眸中卻盈滿悽楚之色的耿少柔,雲少荼輕哼了一聲後挑了挑眉,「可再怎麼稱職,這低賤的長隨工作本就不是我家柔妹妹這種金枝玉葉該做的事!」
「雲……雲公子……」聽到雲少荼口中吐出的不客氣言語,耿少柔一愣,慌亂地抬起頭,「我不……」
「由今日起,柔妹妹就住我家裡了。」雲少荼壓根不理會耿少柔的反應,隻是繼續望著寒上鈞,「我想寒縣令不會反對吧。」
「不反對。」
不反對?這就是他的回答?
猛地一抬眼,耿少柔望向寒上鈞,但卻發現,他根本沒有望向自己!他一向溫和的眼瞳之中,根本沒有她……
原來如此……
燙手的山芋終於解決了,也難怪他回答得如此快速了……
「不反對就好。」雲少荼聳聳肩說道,隨即牽起耿少柔的手,將她抱進停一衙門前的豪華馬車中,「更何況,我也看不出你有什麼理由好反對。」
一豪華馬車,慢慢地駛遠了,駛向縣城中最繁華、聚集著最多富人的中心地也駛離耿少柔住了一年多,雖然簡單、雖然寒酸,但卻充滿了她多少回憶的……家。
「我爹……走了。」靜靜地坐在馬車裡,耿少柔一直以為自己不會再流的淚,緩緩地由眼眶中滴落。
「我聽說了。」雲少荼拍拍耿少柔的臉,「沒事的,祝那老骨頭早死早超生。」
「我……隻剩一個人了……」
「沒事的,還有我。」雲少荼又拍了拍耿少柔的臉,眼眸那樣的溫柔,「當然,還有你那嚇死人的嫁妝。」
「你想要嗎?」耿少柔喃喃說著,任淚水滴落擺放在雙腿上緊握的粉拳,「因為我竟……送不……出去……」
「我當然想要。」望著她微微顫唞的肩,雲少荼突然將頭伸出馬車外,半晌後喃喃低語,「隻不過在輪到我之前,我想那個現在還站在衙門前,因被你稱作『外人』而瘋了一半,可還要故作鎮靜的傻子,恐怕比我還想要啊……」
第七章
三個月後
獨自一人走在寒風沁骨的雪地裡,耿少柔的眼,已幾乎看不清任何事物,而雙腿,更是麻木得幾乎沒有任何感覺--因為她已在大雪中徒步走了兩天兩夜,而支撐著她這樣漫無目的地走下去的,則是一句「為什麼」!
是的,為什麼?為什麼天下第一衙裡的人全走了,卻沒有半個人知會她,甚至,連一句話也沒有留給她!為什麼?為什麼他們要如此待她?
明明她住在雲居的這些日子以來,除了寒上鈞之外的每個人都來串過門子,還沒事就一句一個「少柔姊,什麼時候回家來看看啊」之類的話,不是嗎?
但為什麼這些可以一句一個「少柔姊,什麼時候回家來看看啊」的人們,竟忍心這樣殘酷地捨棄了她?
難道,對他們來說,說她是「家人」的話,也隻是虛應故事的場麵話而已?難道,對他們來說,她真的那樣可有可無嗎?
之所以發現事情有些不對勁,是由耿少柔聽到、看到街頭巷尾鬥氣、鬥勁、鬥毆的頻率愈來愈高,但卻無人過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