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凝望洗劍池多久,亦不知她思緒飄落何方在,心中思念為何物,隻見她突然揚起手中鐵劍,滿身決絕,劍指青天。
劍身清亮,流光如溪,在空中劃過一道道飽滿圓潤的弧,連綿而不失飄渺,她身形如燕,藕臂如蓮,足尖於虛空輕點,衣袂飛旋,絕妙舞姿中盡是落寞與決絕。
是誰,曾輕輕扣開我的心扉,突然離去,留下孤單的我,相思斷腸。
是誰,曾說我舞姿絕代,芳華天成,又坦然赴死,終留我一人念念到白頭。
又是誰,讓我八萬年後難忘懷,輪回過百,隻為再見君一回。
一曲舞畢,她輕輕拋下手中鐵劍。
此劍“往生”,凡鐵所鑄,千金不換。
鐵劍斜墜,瀟瀟中有嗚咽,如泣如訴,直至沉於劍池,化作虛影隱沒於中/央神器當中。
劍池有聲,蒼茫中飽含歲月之意。
“吾名開天。”
清越高懸虛空,淡淡點頭,而後瀟灑離去,隻是身影說不出地落寞。
是日正午,一粒金色種子虛影自洗劍池飛出,扶搖直上,於晴空萬裏高懸,煌煌如昊日破天,不可直視。
有九色石碑自望夫城拔地而起,衝上雲霄,靈動似遊蛇蛟龍,於天際遊翔不跌,穿雲入海,引雷聲陣陣,勾大雨濤濤,炫美如虹。
洗劍池內,一座吞吐天火和仙人血液的“汲火玄陣”突然發出九聲高亢龍吟,十萬兵刃顫鳴不休,地淵玄火沸騰如煮,無數符文起伏明滅。
九條金色天龍虛影在千丈劍池內飛掠疾馳,引吭高吟,如他鄉遊子尋求落葉歸根一般,義無反顧地撞向劍池中/央一把豎劍。
重劍無鋒,大巧不工,中正煌煌。
那金黃龍血塗滿劍身,化作九篇玄奧符文,幾番閃爍後隱於劍中。嶙峋筋骨撞擊後去勢不減,倏然鑽入劍中,劍身就此多出無數玄奧法陣,自劍柄蔓延至劍鋒,煌煌之威更盛。龍鱗片片飛舞,旋轉如刀,如小山般淹沒大半劍池。
一切再次歸於沉寂。
須臾之後,龍鱗下有聲如雷,重如戰缶,震動不歇,大地隨著跳動寸寸龜裂,自中/央輻射四方,十萬名兵自主騰懸,沙場戰歌無中生有,如千萬將士俯首屈身。
一口丈粗深井自地下破土,井中黑液粘稠,泉泉湧動,腥臭難聞,無數死魂厲鬼陰穢之物發出尖銳嚎叫,自井中噴/薄爆發,鑽入龍鱗小山,欲將重劍損毀。
劍池中有戰歌,歌聲繚繞,三月不散。
龍鱗中有哭嚎,嘶叫回蕩,晝夜不絕。
九月九日黎明前後,一縷金光刺破山堆般的龍鱗,戳破無數陰魂,劃出一道驚鴻金線,直上九霄。
整個洗劍池金光大作,無數兵刃被染上一層金色,一把三尺青鋒在劍池中/央載沉載浮,九條金龍牛飲汲取無盡天火,重器鯨吞飽飲劍池仙血,將“天火”、“仙血”兩大絕世珍寶吞了個幹淨。
黑井之中出現一絲若有若無的白,那白虛無縹緲,似有還無,最終化為一顆米粒大小的光繭,不停地跳躍,振動。
雲霄之中,金色種子收斂光芒,露出略有裂紋的表壁。那破損處隻能看到一丁點純純的白,白核的白,無法形容的白,如黑夜中的黎明。
白核如沉睡萬年後即將蘇醒的嬰兒,輕輕撞擊著金色的種殼。一道道縱橫交錯的細紋如蛛網般開始爬滿堅硬種殼,它剛剛掙脫種殼,一遇到無盡黑暗,立刻發出一聲銳利尖叫。
隨著這聲尖嘯,那粒白色光繭自黑井中貫虹而起,眨眼與白核合二為一,驀然鑽入劍池中/央重劍當中。
此時黑暗將破未破,黎明將出未出,蒼茫天穹,一聲嬰兒啼哭悠悠響起!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