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虹山,金宵峰,三清神殿。
掌教真人虛清原本正在神遊天外,突然間被篤定的聲音拽回了神思,眉頭微微蹙了蹙。
“掌門師兄,那黑線能引起四象神獸的憎恨和仇視,必為邪物無疑,而魔教烏眾最擅長的恰恰就是祭煉這等邪物,我等正道人士焉有縱容其壯大之理?”
枯玄道人臉色鐵青,觀其顏色,恐怕在剛剛的爭論中不僅沒占到便宜,更可能是被言辭犀利的風嵐大師氣得不輕。
虛清真人將眾人神色收於眼底,以他對枯玄道人的了解和他剛剛那番言辭,已將經過猜得七七八八,當下順勢問道:“哦?枯玄師弟有何高見?”
枯玄道人豈能放過如此大好機會,急忙諫道:“為今之計,應當聯合‘千賢門’、‘梵音寺’及其他正義力量,殺入魔教老巢,誅滅魔教,萬萬不能放任魔教為禍蒼生。”
誌得意滿的枯玄道人聽到高台上虛清真人淡淡地“哦”了一聲,突然有種濃烈的挫敗感,還想再要說些什麼便被虛清真人堵了回去。
“容我好好思量一番,今日之事,諸位不可與任何人提起,都退下吧。”
虛清真人執掌凡道宗已逾四百年,素有威望,眼見掌門意興闌珊,無意繼續,諸弟子恭謹稱“是”,然後很有秩序地退了出去。
倒是那枯玄道人,恨恨扼腕歎息不止,大有“爾等愚昧無知,優柔寡斷,不足與謀”之勢,可見其心痛其心怒。
風嵐大師見他如此,素來孤傲如她,也不禁有些遲疑。
偌大三清神殿最終隻剩下虛清真人自己,就連那守值的道童都被稟退了。虛清真人又恢複了那副神遊天外的模樣,隻是這次眉頭緊皺。
就在之前,黑線之事還未明了,他突然察覺到一股極其晦澀微弱的波動,細細追究之下,尋至安神台便被一股浩瀚之力扭曲。
幾番努力,終是未能在千萬裏之外僅憑一絲神識便有所突破,安神台號稱“入者無論仙凡,十死無生,”果然有其獨到之處。
就在剛才,安神台之上又有異動,這次與之前又有不同,其氣勢恢宏,天威煌煌,虛清真人本打算以神通糾其根源,卻突然被枯玄道人打斷,等到再有機會一探究竟時,氣勢已斷,想要再尋源頭已是絕無可能。
他哼了一聲,目光不知望向何處,突然寒聲道:“世間又添強者,隻希望你是我正道人士,如若膽敢為非作歹,本道必斬你於劍下。”
也不知道那山嶽道人竭慮為蒼生,算是正,還是邪?
他又細細回想了一下今晚所發生的怪事,前思後想沒有頭緒,不禁有些頭痛。
三清神殿再迎推門聲,卻是那紫葉峰虛懷道人去而複返。他見掌門師兄獨自坐在神殿之上,單手托腮,似有不解之事。
“掌門師兄可是為今夜之事煩心?”
虛清真人木然抬頭,便看到來人神色匆匆且隱有不安:“啊?原來是虛懷師弟,師弟莫非也對此事是那魔教所為心存疑慮?”
虛懷如何能察覺不到虛清真人的異常,暗自心驚,卻也不露聲色:“掌門師兄明鑒,枯玄師兄剛正不阿,對魔教深惡痛絕已久,恨不能將魔教徒眾抽筋扒皮,食骨飲血,屠戮殆盡,此事人盡皆知,故枯玄師兄有那般推測愚弟並不奇怪。隻是……”
虛清真人隻當他是不願破壞師兄弟情義,才吞吞吐吐,當下寬慰道:“師弟有話直言。”
虛懷上果真說道:“是,師兄。虛懷雖不知那黑線和黑色心髒是為何物,但虛懷敢肯定,如此詭異強橫之物必非人力所及!”
虛清真人聲色不動,思緒已然百轉:“師弟所言極是,愚兄亦有此疑惑。師弟博古通今,七脈之中,又以才學奪魁,連你不知此物為何?”
虛懷幾番欲言又止,虛清真人以為他有難言之隱,當下說道:“師弟不必顧忌,你我二人有話直說就好。”
他細細斟酌言辭,謹慎說道:“虛懷曾在古籍上見過一物與此頗為相似,但事關重大,虛懷也不敢確定。”
虛懷自幼喜讀書,所學駁雜,涉獵甚廣,比之儒家千賢門傑出子弟有過之而無不及,此事正道人盡皆知,見他如此,虛清真人怎能不感驚訝:“哦?那是何物讓師弟如此謹慎?”
虛懷四下環視一圈,見無人在聽,又揮手布下一層隔絕音視的結界,這才上前一步,在虛清真人身旁耳語起來。
聲音不大,內容卻不啻於天雷!
虛清真人騰一下站了起來,雙手抓住虛懷手臂,凝重問道:“師弟可敢肯定?”
虛懷猶豫了一下,道:“事情太過久遠,虛懷也不好確定,此事屬實與否,隻要掌門師兄陪同去藏書殿一閱便知。”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