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初次見麵的情景了,但那時的shaw應該沒這麼瘦。

“有證件麼?”駱逸凡道。

旁邊的警察遞過來一隻錢夾,說:“我們查過了,東西都是假的,所以才覺得可疑,他可能真的是shaw。”

駱逸凡抽出駕駛證看了看,淡淡道:“審問過了?怎麼說的?”

“除了他是shaw這點,其他內容的可參考性不大。”警察道:“或者您親自進去問話?”

駱逸凡翻腕看了眼表,現在時間還不到四點,他又看了看審訊室睡熟的某隻,輕描淡寫地說:“讓他再睡會兒,六點開始。”

聞言,羅傑眉梢微挑,狐疑地瞄了搭檔一眼,心說這平日裏冰山一樣的家夥今天還挺知道心疼人。

蕭瑜是在一陣憋氣中醒過來的,當年那場事故傷了肺,從此落下病根,他的呼吸係統對溫度和氣壓非常敏[gǎn],即便德州秋季能維持在二十五六度上下,但這個氣溫對他來說還是會覺得冷。

長時間趴在桌麵的睡姿容易導致呼吸不暢,他不舒服地捏緊嗓子,深吸了幾口氣,這樣的呼吸每一次都喘得很深,但吸入肺部的空氣卻少得可憐。

這是哮喘的前兆,蕭瑜蔫蔫地低垂著頭,原本冰白的臉頰因為缺氧而有些泛紅,身體也感覺熱了起來,他拉開帽衫想要透透氣,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身上不知什麼時候被人披上了一件風衣外套。

這時桌麵傳來一陣摩攃聲,一隻盛滿溫水的紙杯被推到了他麵前。

“作為大盜,你比我想象的要遲鈍不少。”

男人聲音冰冷且不帶一分多餘的情緒,猶如一條沒有起伏線,蕭瑜抬眸看了對方一眼,幹澀的唇角挽起笑意,他說:“大盜也是人,需要休息,偶爾也會放鬆警惕,駱警官,您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說完,他端起紙杯,開始慢吞吞地喝裏麵的水。

哮喘的症狀被這杯溫水壓下去了不少,但駱逸凡還是注意到了少年呼吸的不自然,他沒著急開口,而是等蕭瑜喝完,在用一種平淡的口吻說:“好久不見,shaw。”

蕭瑜頓時就樂了,仿照同樣的句式,回敬道:“好久不見y~”

如果說盧浮宮南走廊是不期而遇,埃菲爾廣場是shaw單方麵操控的惡作劇,那麼眼下或許才算是蕭瑜與駱逸凡真正意義上的首次見麵,如此看來兩人那句‘好久不見’到顯得有幾分熟稔了。

駱逸凡皺了皺眉,似乎是在適應那句過分親昵的honey,靜了幾秒後,他問道:“你的身體怎麼了?”

蕭瑜手上把玩著空紙杯,讓它在十根細長的手指上滾來滾去,心不在焉地說:“去年受的傷一直沒好利落,再加上入秋降溫,就有點犯老毛病了。”

“從巴黎回來你一直沒再下手,”駱逸凡打開記錄本,順便抽出鋼筆,說:“為什麼?”

蕭瑜沒理會這個問題,而是說:“我知道你們在關注國內所有博物館的名畫失竊案,不過駱警官,你們fbi的眼光也太狹隘了~”

駱逸凡眸色瞬間暗了下來,“你什麼意思?”

“《蒙娜麗莎》讓你們誤以為我是個藝術品大盜,但其實我沒有固定下手的分類,隻不過碰巧出名的那次目標是幅畫罷了。”

蕭瑜毫不掩飾地盯著駱逸凡,覺得眼前這位冷冰冰的探員先生真是怎麼看怎麼有味道,他笑眯眯地說:“不過你說的沒錯,從巴黎回來以後我確實沒再下手,因為身體條件不太允許。”

“所以這次,你也隻是單純地瞄準了花旗銀行?”

這明顯是句反諷,蕭瑜在心底笑了笑,向前探過身,他雙手手肘支在桌麵上,十指交疊抵著下巴,蟬翼似的眼睫輕輕顫動,那雙純黑的眼睛笑得彎起來,再配上溫柔無害的少年麵孔,看上去竟有幾分天真無邪的味道。

不過在逸凡心裏早就給某隻蓋上了陰險狡詐的戳,就衝這家夥收買小孩子、引來一群鴿子並趁亂偷走自己證件這點,shaw這名字就跟溫柔無害天真無邪這類詞產生不了任何聯係。

“為什麼故意被捕?”圈子繞夠了,駱逸凡索性問的開門見山。

某隻可憐巴巴地抽抽鼻子,開始控訴萬惡的資本主義社會,“大多數企業其實亞裔,找不到工作掙不來錢,我快養不起自己了,美國看病又好貴,聽說犯人可以免費接受治療,所以就進來啦~”

駱逸凡:“……”

探員先生終於明白為什麼負責審訊的警察會說‘其他內容的可參考性不大’這句話了,這家夥根本就是在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蕭瑜:“昨天晚上我穀歌了很久,像我這類涉案金額巨大的賊也就判個一百多年終生監|禁,不會有生命危險~”

蕭瑜笑得很開心,裹緊逸凡的外套像不倒翁一樣晃來晃去,無限憧憬地說:“我可以申請單間麼?跟別人一起我睡不著,而且聽說監獄裏有不少同性戀,我怕自己玩得太high身體吃不消~”

駱逸凡:“……………………”

“你是同性戀?”

駱逸凡眼睛眯起來,幾乎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他自己都沒意識到剛剛問出了一個與案件全無關係的問題,而且還是在某隻東拉西扯地誘導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