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高中哲學老師曾經說過一句特經典的話:永遠不要在一件事上重複犯同樣的錯誤,那樣你會遭天譴的。我當然不想。
十分鍾之後,當我再次出現在王總麵前的時候,我已經在厚顏無恥地執行著我的“A計劃”:苦肉計加物質賄賂(B計劃是,收入五五分)。
我把一條“泰山煙”俯身遞給他,給他沏茶,緊接著展開了長達十分鍾的勸說。訴求的重點是:我們拍戲沒有錢了,請王總把我們自己拉的廣告費全都留給微電影劇組。
我軟磨硬泡,我把王總當皇帝老子一樣供著,恨不得自己化身為妙齡女子把貞操都獻給他了。終於,在我咄咄逼人的攻勢下,王總淪陷了。
觸摸到公章的那一刻,我終於深深明白了一個家喻戶曉、婦孺皆知的道理:人至賤,則無敵。
和王經理簽同簽好後,蘆葦花了半天的時候改了劇本,將“愛琴海”飯店的場景融入到了原來的劇情裏麵。我看了新劇本佩服地說:“蘆導,你挺牛的嘛!這廣告植入的——可謂是‘潤物細無聲’哪!”
“比馮小剛和老徐差點。我還是屬於比較有良知的。”蘆葦說。
下午,我們便在“愛琴海”展開了拍攝工作。這是一場楊磊私自約會張靜,戀情深入發展的戲。蘆葦便帶著演員們認真地拍戲,我在一旁維護現場的秩序。直到蘆葦暢快地喊下“完美收工”這四個字的時候,王經理輕輕走到我跟前,將用紙袋包好的四千塊錢塞到我手裏,微笑著說:“錢收好。”
“謝謝你,王經理。”我壓根就沒想到這錢來的如此迅速。
“謝什麼啊,這是你們應得的。我能看到這部微電影嗎?”
“當然可以啦,我會傳到網上,還會為你拷貝一份。”我說。
“我是說——我能在學校禮堂看到嗎?”王經理說。
“這個——可以有。我們會邀請你的。到時候和咱學院的學生,一起見證一下電影裏的‘愛琴海’廣告吧。”
“其實我主要是,想看你們這部電影。”
“真的嗎?”我驚喜地說。
“你想,假如你買了《唐山大地震》的票子,你不會說——我是想去看‘劍南春’廣告的吧?!”
“……也是。”
……
晚上,王經理竟然還為我們擺了一桌免費的“慶功宴”。
這真是一個慷慨大方的人哪,我想我終於可以改善一下夥食了。但當大家圍坐在一起,麵前八珍玉食、山珍海味個個都錙銖必較、狼吞虎咽、風卷殘雲的時候,我徹底明白了事實的真相。
經過了幾次瘋狂飯局的洗禮,我堅信一點:我們中華名族留傳千百年來的“仁義”、“禮讓”,就在這些夥計們無比貪婪、齷齪的吃相中,被清清楚楚、徹徹底底地毀掉了。
身為“超級吃貨”的蘆葦,自然是首當其衝的罪魁禍首。他在先後幹掉了一箱啤酒、五個盤子、三碗飯、一碗麵之後,甚至豪言:“我決定再幫‘愛琴海’來一段植入(廣告),這樣我就可以再吃一頓啦!哈哈哈……”
“還玩啥植入啊,你直接幫它定製個30分鍾的廣告大片得了,這樣你就算天天來這吃,也沒人攔你!”阿坤揶揄道。
張靜也擠兌蘆葦:“導演我真心覺得,你選錯行了。你不應該當什麼導演,你應該開一家飯館,然後每天一邊招待人,一邊自個弄一桌。多愜意啊!”
“弟妹啊,以後你得會做菜啊!隻有留住男人的胃,才能留住男人的心哪!委屈你啦!”阿坤對晶晶說。這一招“聲東擊西”夠狠。
然而晶晶實在單純,她愣了半天沒聽出啥意思來,她很傻很天真地問蘆葦:“親,他是在誇我嗎?”
“對,寶貝。所以你要加油啊!”蘆葦狡猾地說。
……
之後,大家竟然還興致勃勃地玩起了“拍七令”和“真心話大冒險”的混搭遊戲。誰報數報錯了,誰就得接受“真心話大冒險”的懲罰。
真沒想到,習慣在酒桌上心神不定、思想開小差的我這一次付出了巨大的代價。隻要是輪到我這兒,不是報了逢7的數字、7的倍數,就是忘了拍手,完全失控了。原本功勞最大的我卻一下子成了當晚被整蠱的眾矢之的。盡管他們後來解釋說“整我是因為愛我,因為我最受大家的歡迎。就跟潑水節一個道理,越招人待見就濕的越透……”,但是我覺得還是有必要和大家分享一下我的遭際。
【懲罰1:真心話部分】
“如果讓你選擇做一個電影中的角色,你會選誰呢?”——蘆葦。
“鋼鐵俠。因為他是高富帥。”——我。
“你今天穿的內褲什麼顏色的?”——張靜。
“張女神,你的提問讓我很失望。藍色。”——我。
“和你女朋友發展到哪一步啦?”——阿坤。
“對於‘滿貫壘’我表示無能無力。基本的‘全打壘’,沒有‘失誤’。”——我。
“如果有一天我對你說我愛上你了,你怎麼辦?”——楊磊。
“要聽真心話嗎?你滾蛋,我沒那嗜好。”——我。
……
【懲罰2:大冒險部分】
一、唱曾哥的《獅子座》。然後所有人用手機錄下來。當我厚著臉皮唱完時,我真是連自己都想吐了,從此我再也找不到去KTV當麥霸的勇氣了。
二、吃辣椒;然後裝作深情地吻白牆一分鍾。辣椒還好,喝點水還能緩過來。但吻牆被大家瘋狂嘲笑的那一刻,我真的連撞牆自盡的心都有了。
三、背蘆葦繞場一周,然後脫掉上衣,跪地求婚:嫁給我吧,親愛的,無論生老病死,貧富苦樂,我都愛你,照顧你,至死不渝……背蘆葦的時候,我被肥胖的他重重壓在地上了。赤身求婚的時候,正好被進來的王經理看到……
……
蒼天啊,大地啊,這一晚我究竟輸了多少次,被整得多慘哪。我永遠也忘不了這一晚的恥辱,我發誓我一定要報仇。我要從百度上搜索出“真心話大冒險”這個破爛遊戲的發明者,然後像狠毒的潑婦一樣詛咒他,謾罵他;我要在下次飯局的時候,集中精力、穩定發揮、所向披靡,然後像他們今晚侮辱我一樣,一一“回敬”他們。
我踉踉蹌蹌隨他們走在夜晚十點的馬路上。他們無足輕重的安慰和清涼的晚風並不能吹散我
沉重的窩火和怨恨。如同《失戀33天》裏的怨婦黃小仙,非得花一本小說、一部電影的容量才能解開“自己的男友拋棄了自己,跟最好的閨蜜好上了”的陰暗心結一樣。
直到半小時之後圓圓打電話過來,我的怨氣才稀釋了一些。
“你咋不接電話呢?我打了你多少個了!”圓圓抱怨道。
“親,你知不道我剛才被整的好慘!手機放在包裏了,調了振動,現場那麼吵、那麼亂,所以我沒不在意啊!”我解釋。
“你說那麼多有嘛用啊!我告訴你——我受傷了。”圓圓突然語氣變得柔弱起來。
“受傷?姐,你別逗我了。您這是想玩真心話呢,還是大冒險啊?”
“真的嘛!是真心話啊,而且剛才冒了很大的險。”
“那請問顧女士,您是心傷呢,還是詐傷啊?!”我繼續調侃。
“你神經病啊,我是真的受傷了。我的腳蹩傷了啊。”
“什麼?!你怎麼弄的啊?那你現在在哪呢?我去找你!”我心急地說。
“不,你別來。我在家裏呢,我爸在這照顧我呢。你們還是別碰麵了,免得又鬧別扭,
再說時間也不早了,你離我又遠,你還是早點睡吧。我沒事兒,你放心吧。”圓圓溫柔地說。
“那——我擔心你啊,老婆。”
“那你明個上午來吧。等我爸走了,我打給你哦。”
“……好吧。”
整個晚上我都沒睡著覺。圓圓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會受傷,為什麼會蹩壞腳,她說她“冒了很大的險”又是什麼意思,這中間我又錯過了什麼……我真想瞬間變成福爾摩斯,刨根問底、探個究竟。當然最重要的是,她的腳沒事。
小說首發,歡迎讀者登錄閱讀屌絲們的創業史最新章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