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樣又為何要做驅魔師呢。
不一會兒切嗣在他身邊坐下,遞給他夾了臘肉和幹酪的麵包。綺禮一點胃口也沒有,有一搭無一搭地吃著。這時候北麵傳來連串馬蹄聲。終於這森林裏還出現了他們之外的其他活人,綺禮有些高興——但切嗣顯然不這麼想。
“希望隻是旅人。”
男人喃喃說,將剩下幹酪收進鞍袋。這時那道馬蹄聲已化作來客出現在他們眼前:三個披著輕甲的男人見到他們便勒住韁繩,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兩人。氣氛莫名緊張起來。
“走。”切嗣簡單地說,催促綺禮上馬。
但三人已經攔住去路。唯一戴了頂頭盔的男人陰森森笑著,目光從鼓囊囊鞍袋遊過他們兩人裝束:“尊敬的驅魔師大人,日安。”
“日安。我們還急著上路。”
“誰不急呢?死神可天天在屁股後麵盯著我們。您這是要去哪裏?”
“和你們無關。”
“別這麼冷淡。”頭盔男人說著拔出了長劍,“您看,趕路是件辛苦的事情。我們有捷徑,能讓您一秒鍾就到達終點站,還免除所有辛勞。”
切嗣定定注視他,然後從懷中掏出錢袋扔了過去。革袋撞在對方輕甲上發出叮當響聲——綺禮判斷那大約有五十枚左右。
“這足夠了。”
“對於獨行者而言,或許。”打開錢袋看了一眼後,頭盔男人輕輕在手上拋了幾次,“不過我們可有三個弟兄。”
切嗣什麼也沒說,但綺禮感到他背脊繃直了。他下意識拉緊馬韁——這是個異常正確的決定,因為下一刻切嗣已經拔出了長劍策馬迎上對方,兩柄長劍鏗鏘響著撞擊在一起。綺禮什麼也沒想就策馬衝了出去。他手無寸鐵,不可能留在原地。
然而身後很快就響起一道蹄聲。綺禮不敢回頭,咬牙加快速度。
“別跑啊,小家夥……”
那聲音裏含一絲詭譎。綺禮忽然驚覺什麼,回頭看見對方正拉滿了弓,森亮箭頭像隻眼睛盯著他。
“你最好乖乖回來。”
他頭腦一片空白,幾乎是下意識地抖動韁繩。馬向前跑去——而背後弓弦一響。
疼痛。
直到他從馬上掉下來他才遲緩地抓住這個詞彙。整個右肩如同著了火——他下意識舉手去摸,一手粘稠而鮮紅的血。
居然不是獄火和瀝青。
首先湧上來的是這般念頭。而後麵盜賊已經策馬靠近,居高臨下注視無處可逃的獵物,有些失望沒見到恐懼神色,於是他拔出了馬刀。
“如何?現在求饒的話我還可以考慮。”
綺禮沒有回答。手中鮮血像烙鐵般熾熱,他緊緊盯著這塊鮮紅斑點無法移動視線。狂躁如雷雨前的悶熱緊緊攫住他心髒。心跳緩慢春日遠雷一般敲擊著他的耳膜蓋掉所有雜音。神智被捶打如砧上薄紅鐵片延展。除了紅色之外什麼也無法進到他心裏。
“你是聾子嗎?”
被忽視的盜賊不悅地用馬刀挑起少年臉龐。然而刀卻被少年徒手抓住了。
這家夥竟是個瘋子。盜賊嗤之以鼻,試圖豎起馬刀割斷獵物手指,但那刀紋絲不動。這時他覺得手心發燙,細看才發現縷縷白煙沿刀身邊緣冒出。
下一刻他便被燙得再也握不住刀。那獵物抬起頭:一雙眼如燒紅炭火般明亮灼人。
怪物。
胯下馬匹反而比他更筷感到危險不安躁動起來。他想掉頭逃走卻發現自己身體僵硬不動如同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