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站在道袍上,道袍托著我們緩緩落地,此時再看海龍囤好似在天上,而我們也好似從天上落到了地上。王本道上前給我們施了一禮道:“貧道要離開各位施主了。”
看著我們驚愕的表情,王本道笑了笑。
我隨即反應過來便說道:“道長幫了我們很大的忙,甚至救了我們的性命,我們萬分感激道長,道長乃世外高人,不知日後可有相見之日?”
“我還會住在凱裏的老地方,各位什麼時候想見了可去那裏尋我,另外,奉祿這孩子資質不錯,我想收他為徒。”王本道繼續說道。
聽王本道願意收楊奉祿為徒,我自然高興,隨即說道:“如此甚好。”
“諸位殺氣太重,我恐怕諸位保不了奉祿的命,如此就有付楊宣慰所托了。”王本道突然這樣說道。
我的心裏“硌噔”了一下,隨即我便說道:“如此甚好,奉祿就交給你了。”
說完,我把那兩百萬兩銀票遞給了楊奉祿,楊奉祿分了一半給我。
“李叔叔,你拿一半去分給播州的遺民吧,也算是我楊家為播州遺民做的最後一點事情。”楊奉祿癟著嘴說道。
我接過銀票,摸了摸楊奉祿的頭說道:“奉祿你放心,叔叔一定辦好這件事情。”
奉祿咬著嘴唇,兩隻眼睛看著我。看著這個表情決絕的孩子我又說道:“奉祿,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不要掛在心上,你要改名換姓,到了第三代再恢複本姓,不要跟官府對抗。”
奉祿重重的點了點頭。我們看著本道將奉祿帶走,奉祿邊走邊回頭看向我們,一直到兩人消失在山路的拐角處。
我看著那一疊鈔票,都是一萬兩銀子一張的,成都票號通存通兌。
“我們得去一趟成都了。”我說道。
我們一行八人開始向成都進發,到了成都後將一百萬兩銀票換成一百兩一張的,一直在成都玩到九月份才開始往播州走。
到了播州後,官兵似乎還在打掃戰場,到處都是破損的寨子,存者皆為老幼,每戶我給他們一百兩銀票,我又找到幾個當地長老,將楊應龍埋藏財寶的地點告訴他們,讓他們找人去挖,然後再將這些金銀分給四裏八鄉的居民,如此也到了萬曆二十九年(1601年)三月。
忙完這一切我們又回到凱裏將苗族老漢的骨灰取了出來,送到錦屏安葬在老漢的吊腳樓下。我摸了摸都筠苡的頭發,對她說道:“你還記得這個地方嗎?”
都筠苡點了點頭,表示記得這個地方,我看了看都筠苡,她似乎長高了。
我在凱裏附近發現東廠尋找我的標誌,播州之後我對這些徹底喪失了興趣,我意識到在時代洪流麵前個人力量是多麼渺小。八匹駿馬帶著我們八人在江西境內飛馳,天地間是那麼開闊,我的心情大爽,眾人使勁的吆喝。我突然看見腰間掛的“采珠巡檢使”的牌子,便一時興起,抓起來便向空中一拋,都筠苡看見了,便調轉馬頭,將這塊牌子拾起來送給了我。
子龍在那裏“哈哈”大笑,隨即說道:“小都的意思是這塊牌子還有用處,不能隨便扔了。”
子龍說完,小都看著我點了點頭。
我真汗顏,行事居然還沒有小都穩重。
很快進入南贛大地,天氣熱了起來,我們在路上跑的又累又渴,看見前麵路邊有個涼茶棚,便和眾人把馬停在路邊,進去喝茶。我坐在茶棚裏,看著田野間的土地,土地已經幹裂的很嚴重,馬路上也是厚厚的灰塵,樹葉打著蔫。
“老板,你們這裏有多久沒下雨了?”我向茶鋪老板問道。
“客官,從去年春天下了一場小雨後,一直到現在滴水末落。”茶鋪老板說道。
我望著幹涸的田野歎了一口氣道:“北寒南旱,我大明朝兆頭不好啊。”
“老板,這前麵是何去處?”我手指著前方問道。
“哦,龍南縣,江西省最南端的一個縣,出了這個縣就是廣東地境了。”茶鋪老板說道。
我們喝碗茶休息好後便上馬繼續前行,爭取在天黑之前趕到龍南縣,但這看起來是一廂情願的事情,直到天快黑了我們仍然沒有抵達龍南縣,於是便尋的一個村子住宿。
贛南的民風淳樸,我們來的這個村子有一個專業的旅館,供外鄉人居住,我們交給管事的一兩銀子,然後便自己抱薪、領米做飯吃。半夜,我忽然要小解,便披了衣服走到了荒野間,我在田野間抖擻了幾下,這時一陣涼風吹過,我打了個激靈,突然看見前方小屋內還亮著燈,這是一間矗立在田野間的小屋,孤零零的。我走進後發現裏麵有幾個村民在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