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守在不遠處,每一次有人經過都必須得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不讓他們隨意靠近。

他隱約能聽見裏麵的談話,不外乎是關於價格的討論。

“之前的價格確實是那樣,但我也不瞞您,成少爺,殷家也來找我了。”

“沈老板,王都裏最大的藥商就是我們,你可別弄錯了。”

“這個我知道,容我說句不客氣的話,但殷家這幾年勢頭可快趕上成家了。”沈老板抽著煙,意味深長地看向銀雀,伸出手比劃道,“殷家給我出的是這個價錢……成少爺,我們都是生意人,我不想得罪成家,我隻想賺錢,要不然您考慮再加一點?”

銀雀像是在思索,並沒馬上回答。

但這思索的時間有些長。

沈老板試探地出聲:“……成少爺?”

漂亮的Omega垂著頭,紅葉館昏暗迷離的燈光下倒是看不出來什麼異常。恰好這時候,女侍應生抱著剛從酒窖裏拿出來的紅酒上樓來,直直走向千秋:“這是少爺要的酒……”

“交給我吧。”男人沉沉說著,接過酒後轉身朝裏麵的人提醒,“少爺,酒送上來了。”

銀雀這才出聲:“……剛好,嚐嚐我的收藏,價格的事可以慢慢說。”

千秋微微怔了怔才走過去。

銀雀的聲音和往常不一樣,差別微乎其微,但最近一周每天在他身邊十六個小時以上的千秋能聽出來。他呼吸有些急,開口時聲音隱隱發顫。

大個子的男人抱著酒過去,在桌前彎腰啟開,倒進寬底壺中。

“我快人快語,成少爺別介意,隻要您願意高過殷家的價格,我的貨保證隻供給您。”

“殷家……”銀雀說,“殷家的藥材生意做得長久麼,你得考慮清楚。”

千秋無意偷聽他們的對話,但卻情不自禁地注意著銀雀的狀態——他垂著眼,像平時剛睡醒時的模樣;那雙交疊著看似輕鬆的腿,隱約在發抖;即便話已經說完,他的嘴唇仍保留一絲縫隙,仿佛在幫助呼吸。

銀雀不對勁,他從不會在工作中時露出任何倦色。

“少爺……”“我允許你說話了嗎?”千秋才開口,便迎來了訓斥。

可就連這句訓斥都沒了平時的氣勢。

“出去守著!”銀雀道。

他嗅到空氣中甘草的味道正在逐漸變得濃鬱,眼前銀雀的反常一瞬間有了答案——他進入情熱期了。

銀雀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不再理會千秋,而是看向旁邊坐著的沈老板:“你覺得我說得有道理嗎?”

千秋緊抿著薄唇,沒再試圖說什麼,更不會違逆銀雀的話,再給兩位斟上酒後頷首離開,站回他之前的位置。

“成少爺說的話,我不是沒想過;”沈老板眼睛眯了眯,露出了玩味的笑,“但殷家如日中天,我也不好得罪啊……成少爺是不是,身體不適?”

“怎麼會,”銀雀說,“你可以接著說。”

他會這麼說,是因為那位沈老板是個Beta,對Omega的信息素並不敏銳。如果換成一個Alpha,大概第一時間就會發現他的情況不對。

身體裏一股難以忍耐的熱在四處流竄,理智逐漸開始崩塌,對方的話語在他耳裏變得模糊,隻能憑著毅力抓住幾個關鍵詞。

他痛恨這種感覺,甚至在恨意的作用下,情熱完全變成了折磨。

半小時後。

沈老板得到令他滿意的承諾,稱自己還有朋友要見見,便離開了。

千秋一直目送著他消失在樓梯口,才回過頭看仍然呆坐在沙發上垂著頭的銀雀。酒味和那股甘草的味道混雜在一塊,說不出的誘人。男人沒再猶豫,徑直走向他,從內袋裏拿出密封袋內的抑製劑。

“少爺,失禮了。”他說著,第一次握住銀雀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