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打算讓我就這樣去斯坦因家晚宴嗎。”

“……好的少爺。”

高大的男人站起來,在他麵前擋住了所有的光,銀雀抽著煙,任由對方拿過紙巾小心翼翼地替他擦掉身上的紅酒。

男人這一點很難得,除了刻意做出來的假笑之外,其餘時候幾乎都沒有表情。

銀雀既感受不到他的畏懼,也感受不到他的鄙夷。

Beta,真好用啊。

他就那麼看著男人,良久後才問道:“你一副有話想說的樣子,趁我心情還不錯,說吧。”

“……”男人的手頓了頓,很快又繼續他的工作,“少爺為什麼要讓他誤解?”

“不想嫁給他啊。”

“那為什麼不直接拒絕這次會麵?”

“是啊,”銀雀淺淺歎了口氣,“為什麼呢……明明直接拒絕見麵就好了。”

“萬一他把這些說出去,那些人又會開始對少爺說三道四。”

“無所謂。”銀雀的目光落在額前男人的手指上,這隻手略顯粗糙,看起來經常做體力活;但這隻手很小心,將他的發絲托在掌中,用和他高大外表極不相稱的輕柔動作,替他擦幹淨頭發裏吸附的酒,像是生怕扯疼他。

銀雀接著說:“無論我今天做了什麼,他都不會往外說的。眾人皆知的事情,再炒剩飯也沒什麼趣味。況且想和成家聯姻卻失敗,說出去也不太好聽。……還有什麼想問的?不過我不想回答了。”

“好的。”

——

銀雀幾乎每天都這麼忙,一個星期的時間飛快流逝,除了第一天時的意外,千秋再沒出過任何差池。

銀雀坐在辦公桌前,將堆積如山的文件一份份打開,一份份看過,逐一標上駁回或同意的記號,在書桌的另一邊堆成一座新的山。千秋站在他身側非常安靜,安靜到他偶爾會忘記身邊還有個寸步不離的隨從。

辦公桌上的電話突兀地響起,銀雀頭也沒抬,順手接起來。

打過來的人是成奐:“少爺,人還好用嗎。”

“嗯,還行。”

“我去求證過了,如他所說的,之前在下等街的水果攤打工,大約三個月前在殷家碼頭一個小嘍嘍手下幫工,被辭退了才來應征。”

銀雀掃過文件上密密麻麻的字,疲倦感忽然湧上來,字跡糊成一團,什麼也看不清楚。他索性放下,掐了掐鼻梁,闔著眼道:“我不意外。”

“好用的話那就留著他,不好用我再替您找新的。”

“先這樣吧。”

“老爺最近身體微恙,下個月去東部談工廠的事,可能需要您去辦。”

“……嗯。”

他掛上電話,靠在皮質的椅子上休息:“……今天還有別的事嗎。”

“九點在紅葉館見藥商。”千秋說。

“……真不想去啊。”銀雀說著驀地起身,男人便很體貼地拿起他的外套走上前,替他穿上。

銀雀垂著頭將手伸進袖管裏,脖子上的項圈從發尾裏露出來。千秋挨得太近,甘草味立刻鑽進他的鼻腔中,難以忽視。被項圈遮擋住的腺體附近,有塊細小的疤痕,看起來大部分應該都藏在項圈裏。

——被標記過的Omega。

正常情況下,Alpha能標記多個Omega,Omega卻一生隻能被一個Alpha標記,這行為等同於結婚。然而既然能結婚,就一定能離婚,過去Omega自行解除標記關係是會死的,就算能撿回一條命也不再會有情熱期,並且失去生育能力;現在不同了,有方法能將Alpha的信息素從Omega身上洗掉,但千秋聽說過程非常痛苦,還不如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