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李剛背過身去,又突然一個回轉,抖手之間,一隻長隻三寸的響鈴箭破空而去,箭尾吊著的那枚銀鈴叮當有聲,搖曳經天,在劃過一度半弧之後也將它清脆的鈴聲傳揚到弧線所涵括的每一個角落!
便在這時,那邊打麥場的幾座殘破空屋裏,便立時人影閃晃,如飛也似掠出了七條人影。七個人甫一出現,馬上分散成一個半圓,然後就這個半圓的陣形迅速移近,遙遙將歐陽南笙與楊淩他們圈到當中。
劉庸常打鼻孔裏冷冷一哼,鄙夷的道:“真是狗改不了****,什麼陣仗也使得那招不要臉!”
楊淩細細端詳那七個不速之客,啊哈,他居然認得其中的一多半--領頭的就是斷掉左臂的“鐵掌水上漂”尉遲敬德,後麵跟著“一刀斷流”花有謝、歪脖子斜嘴的那位老兄,另一個幹瘦宛如骼髏般的仁兄他也在”鴛鴦穀”打過照麵,再就是葉賴士的首席妾侍葉曉西,葉曉西左右還貼著男女兩員大將,一位是曾在”鴛鴦穀”露麵的大姑娘,那男的,不正是早先前來下達戰書的黑衣人?
李剛朝著他的伏兵揮了揮手,轉過頭來大叫:“歐陽南笙,你們既然不仁不義,罔顧規約,也就怪不得我方難遵信守,要將你們個個誅絕,半口不留了。”
歐陽南笙從容不不迫的道:“事到如今,正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李剛,你不必說些場麵話來掩遮,我也犯不著再客氣,橫豎各憑手段,爛仗打到底也就是了。”
葉賴士聲聲冷笑著道:“歐陽老匹夫,我倒要看看你們一共兩個半人,待要如何來打這場爛仗?”
歐陽南笙深沉的道:“戲法人人會變,各有巧妙不同。葉賴士,你們有你們的陰謀,我們也有我們的因應之道,你總不會以為我該信任你吧?”
臉色微變,葉賴士有些不自在的放狠了聲音:“什麼意思?”
歐陽南笙隻是一聲長嘯,嘯聲仿佛猿啼鷹唳,遙遙傳出,而應著他嘯聲嫋繞的尾韻,左側方的那道土崗之後,蹄聲驟起,塵沙飛揚中十餘乘鐵騎業已翻崗奔來,聲勢還頗為壯盛。
葉賴士臉容僵硬,唇角不停的抽搐,他強忍那一股焚心的怒火,咬著牙道:“你真不是個東西,歐陽南笙,滿口的仁義道德,滿肚子男盜女娼,假正經,偽君子。你的所行所為,比我們猶要毒上十分。”
一按歐陽南笙肩頭,劉庸常搶著說了話:“兀那貪淫好色的白眼狼,怎麼著,隻準州官放火,還不許百姓點燈啦?你們這群下三濫可以預布伏兵,我們難道就不能先做防範?老實明說了吧,對什麼角兒用什麼手段,早看透你們不是些正二八經的貨,哪能把三綱九常頂在頭上向各位撇清?現在的情勢恰好不過,鐵掃把碰著石地堂,大家硬著衝吧!”
李剛瞑目暴叱:“孩兒們,今日務必給我斬盡殺絕,一個也不能放過。”
嘿嘿一笑,劉庸常道:“好大的嗓門,可真嚇著我了。”
歐陽南笙回頭高聲招呼:“‘桐城三義’、‘韓門四傑’、西鶴嶺竇兄,還有天目山的四位兄弟,多謝隆情高誼,適時來援,尚請暫且駐馬,待機而動!”
十二乘鐵騎紛紛在兩丈之外停了下來,帶頭的是個年約五旬,一表斯文,瘦瘦小小的白麵書生型人物。那人身在鞍上拱了拱手,聲音不大卻清晰傳至:“我等一切準備就緒,謹候歐陽兄吩咐。‘鴛鴦穀’的朋友們無論如何劃道,我竇韋是第一個奉陪!”
兩眼發直的葉賴士一張麵孔業已青得泛綠,他喃喃的道:“這個當可上得大了,這歐陽老匹夫哪來的這等神通,把西鶴嶺的竇韋都擇綴了來……”
孫秋芳也撐起上半身,齜牙咧嘴的罵:“我說呢,天目山怎麼會隻到了一個劉庸常,哪四隻扁毛畜牲卻是去了何處?真正遠在天邊,近就在眼前,一窩子全到齊啦,他娘這一道可被擺得不輕!”
李剛亦心知情況不妙,但隻得勉強沉住氣:“不用緊張,如今正是勢均力敵,誰也壓不過誰去,我們要抱定必勝必成的決心,傾力死戰,豁拚到底,則我方拔旗奪魁的機會更大。”
這是激勵士氣、振奮人心的話,實際上哪一邊“拔旗奪魁”的比算大,連李剛自己也毫無把握。然則對方來勢甚壯,銳猛之概逼人而至,他又不得不拿言語先將場麵穩住,要是他這為首的也露了怯意,現了頹像,大局就更不可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