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1 / 3)

回惟一真正的實在的懷抱,於是它像伊索爾德那樣,好像要高唱它的形而上學的預言曲了:

在極樂之海的

起伏浪潮裏,

在大氣之波的

喧囂聲響裏,

在宇宙呼吸的

飄搖大全裏--

沉溺--淹沒--

無意識--最高的狂喜!

那麼,讓我們根據真正審美聽眾的經驗,來想像一下悲劇藝術家本人:他如何像一位多產的個體化之神創造著他的人物形象,在這個意義上他的作品很難看做\"對自 然的模仿\";但是,而後他的強大酒神衝動又如何吞噬這整個現象世界,以便在它背後,通過它的毀滅,得以領略在太一懷抱中的最高的原始藝術快樂。當然,關於 這重返原始家園,關於悲劇中兩位藝術神靈的兄弟聯盟,關於聽眾的日神興奮和酒神興奮,我們的美學家都不能讚一詞,相反,他們不厭其煩地贅述英雄同命運的鬥 爭,世界道德秩序的勝利,悲劇所起的感情宣泄作用,把這些當做真正的悲劇因素。這些老生常談使我想到,他們是些毫無美感的人,而且也許隻是作為道德家去看 悲劇的。

自亞裏士多德以來,對於悲劇效果還從未提出過一種解釋,聽眾可以由之推斷藝術境界和審美事實。時而由嚴肅劇情引起的憐憫和恐懼應當導致一種緩解的宣泄,時 而我們應當由善良高尚原則的勝利,由英雄為一種道德世界觀做出的獻身,而感覺自己得到提高和鼓舞。我確實相信,對於許多人來說,悲劇的效果正在於此並且僅 在於此;由此也可以明確推知,所有這些人連同他們那些指手畫腳的美學家們,對於作為最高藝術的悲劇實在是毫無感受。

這種病理學的宣泄,亞裏士多德的淨化,語言學家真不知道該把它算作醫學現象呢,還是算作道德現象,它令人想起歌德的一個值得注意的提示。他說:\"我沒有活 躍的病理學興趣,也從來不曾成功地處理過一個悲劇場麵,因此我寧願回避而不是去尋找這種場麵。也許這也是古人的一個優點:在他們,最高激情也隻是審美的遊 戲,在我們,卻必須靠逼真之助方能產生這樣的效果?\"最後這個如此意味深長的問題,我們現在可以根據我們美好的體驗加以首肯,因為我們正是在觀看音樂悲劇時驚奇地感受到,最高激情如何能夠隻是一種審美的遊戲, 何以我們要相信隻是現在才可比較成功地描述悲劇的原始現象。現在誰還隻是談論借自非審美領域的替代效果,覺得自己超不出病理學過程和道德過程,他就隻配對 自己的審美本能感到絕望了。我們建議他按照格爾維努斯的風格去解釋莎士比亞,作為無辜的候補方案,還建議他去努力鑽研\"詩的公正\"。

所以,隨著悲劇再生,審美聽眾也再生了,迄今為止,代替他們坐在劇場裏的,往往是帶著半道德半學理要求的一種古怪的魚目混珠,即\"批評家\"。在他向來的天 地裏,一切都被人為地僅僅用一種生活外觀加以粉飾。表演藝術家茫然失措,真不知道該如何對付這種吹毛求疵的聽眾,所以他們以及給他們以靈感的劇作家和歌劇 作曲家,焦慮不安地在這種自負、無聊、不會享受的家夥身上搜索著殘餘的生趣。然而,這類\"批評家\"組成了迄今為止的公眾;大學生、中小學生乃至最清白無辜 的婦女,已經不知不覺地從教育和報刊養成了對藝術品的同樣理解力。對於這樣的公眾,藝術家中的佼佼者隻好指望激發其道德宗教能力,在本應以強大藝術魅力使 真正聽眾愉快的場合,代之以\"道德世界秩序\"的呼喚。或者,劇作家把當代政治和社會的一些重大的、至少是激動人心的傾向如此鮮明地搬上舞台,使觀眾忘記了 批判的研究,而耽於類似愛國主義或戰爭時期、議會辯論或犯罪判決的那種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