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幾天,前線的樊驚羽回京了,眾民擁戴,沿街都是歡呼贈禮的人,更有女人掩麵羞怯許芳心,一時間,樊家風頭兩無,就在準備將他迎接回去時,誰知樊驚羽直言自立門府,從此與樊府無瓜葛,便再引起波瀾事事。
見過天子後的第一件事,樊驚羽去見了戚焰,見麵時,對方在新的公主殿裏和幾個宮女交代事情,看他來了,抖落衣裳中的樹葉碎屑走到太陽下笑眯眯的看著他,並無那種即將要去聯姻的緊張感。
“什麼事?”
“您心情很好?”
“何以見得?”
“那便是不好了,公主,您可曾想去聯姻?”
戚焰若有所思,閉上眼搖搖頭:“現在不一樣,你所見流血犧牲不比本宮少,應該明白戰爭的殘酷與和平的得之不易。”
“靠這種事情換取來的和平,有什麼好值得讓人喜悅的。”
“眾人心之所向,而本宮生於皇族,也是唯一的公主,本宮若不去,難道樊小將軍你去?”
“反正公主不能去。”
風揉的庭院裏的樹葉沙沙搖擺,戚焰無可奈何的笑歎息,仰頭望著天空飄過的雲,正欲低頭回答他,一抹熟悉的身影從外頭輕輕走進來,她望過去,愣了愣,而對方表情隱忍而悲痛。
“留香…”
“…公主,皇上派鬼隸和去殺他,奴家聯係了認識的人,把他截救了下來,您要去見一麵嗎?”
“……”
“您早就知道的,公主,皇上眼裏容不得沙子,而江陸離和您,就是最大的那粒沙子,您的事定下來了,便該他了,您比誰都清楚,不是嗎?”
她沉默著,留香漲紅了眼眶,吸了吸鼻子。
“他打了謝子慕,那天其實傳言不對,他不僅摔了門,還拔劍對著皇上,隻有他敢…從小到大,跟在您身邊,隻有他一直這樣處處為了您想…他傻的,沒有您他就這麼作踐自己…去見一麵吧…公主?”
戚焰還是沒說話,她看著留香的眼睛,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好似傳說中天山的雪女,無情無欲,高不可攀,仿佛凡塵的任何事情都不能讓她為之所動。
可是她的手攥的很緊,雙手交纏在一起,像一顆心髒,隱藏在留香看不見的地方。樊驚羽低頭蹙眉,複抬頭凝視她的眼睛:“去見見吧,或許是最後一麵了,但是如果您想逃,我幫您。”
“不值得。”
輕輕的一句話,砸碎了留香的表情,撕碎了她的悲愴,隨之而來的是巨大的不可置信與絕望,她渾身都暫停了動作,目光定格在戚焰的麵容上。
她說:“別再來找我。”
留香渾身血液一瞬間倒流,腳下的土地一寸一寸的裂開,頃刻崩塌成深淵,她顫抖起來,動了動嘴唇,朝後退了一步。
“如您、所願。”
此刻,才是真正的與過去一刀兩斷,人也好,情也罷。
她鬆了手,朝樊驚羽漠然的看了一眼,轉身步步輕緩地上廊開門進殿,門口的太監低頭將門合上,梅她們站在原地看過去,渾身被樹蔭籠罩著。
樊驚羽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抬頭離開這裏。
不值得——如今再為了我,絕不值得。
可惜沒人會懂了,誰也不會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