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打算澄清什麼“炒作論”,這些文章是我二十多年間寫下的,不是為了“炒作”才寫下的。一本批評文集,有這麼多人願意看,有這麼多報刊願意評論,絕不是誰想炒就能炒得起來的。不要把讀者的智商估計得太低了。
李:在不同政治意識形態體係裏,魯迅和胡適分別都是某種“政治正確”的代表,而您連他們都敢“急”,您難道不擔心來自文學以外的壓力?
韓:
你說的對。魯迅和胡適,尤其是魯迅,已是某種“政治正確”的符號,談他們,忌諱是很多的。這,我不是不知道。相對於《誰紅跟誰急》這本書,我更看重我的《少不讀魯迅 老不讀胡適》。這是一本嚴謹的書,也是一本謹慎的書,可說無一句無來曆,無一句無論證。有十分的材料,寧把話說到六分,也不說到八分,更不說到十分。它能經過層層審核出版,就知道我是怎樣的嚴謹,怎樣的謹慎了。文學以外的壓力,還是擔心的,所幸現在還沒有。真要有了,那隻能說我寫的還不嚴謹,還不謹慎,該怨的不是別人而是我。還是我那句話,對一個成熟的作家來說,有不可以說的話,沒有表達不了的意思。真要有了某種幹預,隻能說我還不是個成熟的作家。
李:網上有人評價您“是一個敢做敢為、讓人敬重的人”,“未必能全部同意您的觀點,但佩服您的勇氣”,“做學問就得不畏權不畏勢”。在公眾輿論的推動下,您是否會一直跟“紅人”“急”下去?如果會,能否提前透露您下一個“急”的目標是誰?
韓:
你從網上得來的這幾種話,我也看到了。第一句,不妨說的完全些。是這樣的:在新浪讀書網《誰紅跟誰急》下麵,有人說此書多好,有人就貼了一條:“我們山西作協的人都知道此人品格壞的很!”馬上有人就跟了一貼:“你是山西作協的人嗎?我是。我知道,老韓是一個敢做敢為也讓人敬重的人,僅看《山西文學》上發的一些文章換個人敢發嗎?似乎山西作協有些小人,大概是你吧!”我見了,馬上跟著發了個帖子:“哪個山西作協的人說我人品不好,可否請教一二?請把我的人品不好的事兒,在這兒透漏一些給全國的讀者聽聽。你隻要寫出來,是個文章的樣子,我保證給你登在《山西文學》最近一期上。我這個主編在這種事上從不說假話。韓石山敬啟。”現在這些話,還在網上掛著,有興趣的朋友不妨上去看看,看是不是有這些話。
我過去所以寫那些文章,是因為我覺得,有的人是一時糊塗,給他指明了,他會改的;或者他是沒救了,指出來,後來的人會有所警惕,不會再犯。現在我有些懷疑,這樣做的作用究竟有多大。主要是讀者,也就是民眾,有多高的覺悟,有多大的善意,能不能認識到這是在指導他們,甚至是在救贖他們。書中說到“酷評家”這個賜號時,我有句話是這樣說的:“這是社會對它的優秀分子的低廉的回報,是庸眾對他們的指導者的輕慢的處罰。”(見書中第215頁)對那些借一時之名,不顧廉恥,信口雌黃,乃至胡作非為者,我沒有任何責任(無論是斥責還是指點),但對讀者和民眾來說,我覺得我還是有責任的。有一天,我覺得對讀者和民眾都沒有責任的時候,就不會寫這樣的文章了。也就是說,不是有沒有可寫的,是我有沒有那個興致。可寫的太多了,我不是說了嗎,“環滁皆山也”,想寫的時候,隻要抬眼一望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