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主意。我上周才跟老嚴搬到濱海去,他們學校新在那邊的學區建了個實驗室,以後他在那邊的時間長。你們就先回來住著,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年曉米鼻子有點酸:“媽……”

米瑞蘭瞪他一眼:“行啦,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天塌下來也沒啥好怕的,有媽呢。對了,我剛剛給他按摩,你都看明白了?”

年曉米點點頭。

“每天勤按按,拔管之前不能動,老這麼躺著,對恢複也不好。”

年曉米老實地點點頭。

兩個人正說著話,探視的人就一波接一波地過來了。

年曉米憂心忡忡地盯著病床。沈嘉文衝他打手勢,示意沒關係。

知味居的楊經理,沈嘉文身邊的助理小趙,趙恒誌的助理。這些都是為了工作過來的,倒也沒辦法。

但有些客人似乎不是來探病,純粹是來看熱鬧的。年曉米看著一個頭發上全是油的胖子攥著沈嘉文的手,臉上堆著笑:“沈老板呐,不是我說你,這做人呢,還是不要太拚,太倔。吃虧的是你自己。你看看,這就上眼藥了吧?這得養上多久啊嘖嘖……”

年曉米站在旁邊,簡直想把引流瓶的東西衝著這人的腦袋澆上去。

胖子說著說著,突然攥著沈嘉文的手懇切地搖晃起來。

年曉米一驚,趕緊去握那人的手腕,可還是晚了一步,滾針了。

胖子趕緊站起來:“不好意!

“這可是……那叫什麼來著,對,挾天子以令諸侯了。行啦,我就說幾句話,累不著他。”

年曉米不情不願地看著沈嘉文,男人安撫地笑了一下,示意他不要緊。

覷見年曉米出去了,李秋生斂了笑,神色複雜:“拿你看得很重麼。”回過頭來看見沈嘉文的眼神,罵道:“你得意個什麼勁兒啊,讓一個小穿孔撂炕上了。到底怎麼樣,嚴不嚴重?”

沈嘉文搖搖頭,示意他一周就能出院。

李秋生這才放下心來:“早跟你說,那幫癟犢子就是個扯蛋,你和老趙偏不信,非要談。”

沈嘉文麵色一變,急迫地看著他

李秋生歎了口氣:“你也別太上火了。他們現在要毀合同,說酒桌上人不清醒,簽的東西不作數……唉你先別急,咱們當然是不同意。合同書上明明白白寫了違約金的事兒,他真要毀,也得考量考量。哼,無非就是想再多撈點好處……老趙高血壓犯了,在解放軍醫院住院觀察呢。要我說,這事兒,咱盡力了,往後能什麼樣,就隨它去吧。”

沈嘉文閉了閉眼睛,神色黯淡下去。

李秋生拍了拍他:“沒事兒,你人好好的就行了。還有以後呢。我過來照看你幾天吧?左右最近也沒什麼事兒。我看就你家那誰一個,有點忙不過來。趕明兒你好了他再躺下,可就要命了。”

年曉米對李秋生這個人,最初的感覺是親切,後來覺得他似乎對自己有敵意,隱約有了點畏懼。可現在此人堂而皇之地在沈嘉文身邊留了下來,他又嗅出了些許不一樣的味道。

這個男人和其他人不同,是沈嘉文過命的好兄弟。

理智上知道沒什麼,心裏還是有點醋溜溜的。

沈嘉文身體底子好,恢複得很快,穿孔又小,三天就拔管排氣了。他能開口以後頭一句話就是喊餓,可是醫生叮囑不能吃東西,頂多能喝點湯水。

湯水總比什麼都不能吃強些。

年曉米想起了姨媽住院時姨夫煲的烏雞湯,心裏有了主意。可惜想法是好的,實踐起來就沒那麼容易了。他跑了幾家超市,都是隻有普通的肉雞。

超市碼貨的阿姨熱心地問他要買什麼,年曉米老實地說了,對方還“嗐”了一聲,告訴他烏雞不在超市賣,隻有農貿市場有,離這家超市還真不算遠。

年曉米就按照地址找過去了。

大白天的,農貿市場很熱鬧,年曉米踩著滿地泥水在一片嘰嘰咕咕裏穿梭,終於在雜亂喧囂裏找到一家賣烏雞的。

老板很熱情,說他今天買著了,最近的供貨都是正宗的武山竹絲雞,很難得。亂七八糟的聲音和味道讓年曉米頭昏腦漲,他隨手指了一隻大公雞。收了錢,老板把吱哇亂叫的活雞從籠子裏提出來。

年曉米被農貿市場的味道熏得死去活來,迷迷糊糊地就提著雞往外跑,老板在他身後的呼喊聲被一片喧囂淹沒了。

他腦子裏亂糟糟的,一會兒是搬家的事,一會兒是下一頓給沈嘉文做點什麼才好,過了一會兒又換成了總是突然請假又要被老板罵,寶寶在姨媽家不知道怎麼樣……

等進了家門,一片混亂的大腦終於清醒過來。他呆呆地看了一眼自己手裏的雞,公雞忽然撲騰起來,下意識地鬆了下手,這扁毛畜生就咯咯叫著從他手裏跑掉了。

望著滿屋子踱方步的白毛雞,年曉米終於想起來,買活雞不是應該菜場老板給現殺的麼!

大公雞在屋子裏晃蕩一圈,啄開了放在地上的米袋子。一把小米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