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誰知道他是最先倒的……”

沈嘉文苦笑:“我不敢醉,也不能醉。回去指不定要怎麼被嘮叨呢。”

車子七拐八拐地開到小區門口,進不去了。趙恒誌的助理一路送沈嘉文到單元門口,又要扶著沈嘉文上樓,被他拒絕了。

沈嘉文在樓梯上一步一步走得很慢,眼前慢慢亮起來。片刻後隻見年曉米從樓上劈裏啪啦跑下來,不由分說地架起他。

老舊的小區沒有聲控燈,隻有家家戶戶門前有一盞燈,誰家有晚歸的人,這燈就一直亮著,直到家人歸來。

沈嘉文笑了一下,放心地把自己的重量壓過去。

年曉米被他壓得一矮,咬咬牙,把人架起來,一步一步慢慢挪。

他什麼也沒說。

沈嘉文略微扭過頭,灼熱的酒氣噴在他臉上:“別擔心……生意談下來了,等年終分利潤的時候,我們買新房住……”

年曉米心裏一酸:“你都知道了。”

男人沉沉地笑,不說話。

好像這和以往的應酬回來也沒什麼不同。

沈嘉文回來又吐了一次,吐過了就倒回床上去,整個人蜷縮起來。年曉米熟悉他的習慣,男人睡覺一般喜歡仰著睡,就算側躺,也不過是為了摟著他,從沒有過這樣的姿態。

他幫他拉好被子,怎麼想都放心不下,跑回廁所蹲在馬桶邊上仔細看。男人順手衝了水,可是嘔吐物還是有一部分留在了馬桶邊緣。

他睜大眼睛仔細搜索,心髒忽然重重地一沉。

有血。

深吸一口氣,他匆匆跑回屋子,壓著滿心的焦急,輕輕拍了拍沈嘉文:“你有沒有不舒服?我們去醫院一趟吧……”

男人聲音似乎很困倦:“不去……喝多了,沒事兒,睡一覺就好了……”

年曉米湊過去一看,男人臉上全是冷汗。

“不行……快起來……”

沈嘉文把身體蜷得更緊了些:“渴,幫我倒點水……”

年曉米倒了水給他,他起來喝了一口,忽然像是被嗆住了似地咳嗽起來,緊接著就是可怕的嘔吐聲。男人下意識捂嘴,似乎想製止什麼。

這是年曉米一輩子都不願意回想起來的場景。

鮮血從他愛人的指縫裏瘋狂地湧出來,落在地上,還混著濃重的酒精味道。男人一向健壯的身體輕飄飄地向後倒了回去,胸口急促地起伏,伴著時輕時重的嗆咳聲。

年曉米的意識空白了片刻,他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撥通急救電話的,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安撫寶寶乖乖睡覺的。他隻記得自己機械地憑著不知道什麼時候灌進腦袋裏的知識,讓沈嘉文側頭躺平,然後一直一直握著他的手。

等待救護車的時間無比漫長。他把能找到的被子全蓋在他身上,自己渾身都在發抖。

小區門口很窄,救護車進不來。兩個醫護人員抬著擔架跑上來,年曉米和他們一起把沈嘉文綁在擔架上。院子裏沒有燈,出門時一個護工扭了腳,年曉米不由分說搶過擔架,和另一個護工一起,一路跑著把男人送上了救護車。

附院的急診中心燈火通明,沈嘉文的檢查結果很快出來,急性胃出血伴穿孔,需要立即手術。醫生拿著手術通知單出來找家屬簽字,年曉米接過來就要簽,對方打量了他一眼:“你是家屬麼?是直係親屬麼?”

年曉米說我是,我是弟弟。

醫生目光犀利:“身份證呢?這個不能亂簽,你要擔責任的。家屬就你一個麼?別人能不能過來?”

年曉米隻得咬著嘴唇給沈父打電話。那邊毫無意外已經關機了,畢竟眼下都快要午夜了。

他最後還是在手術單上簽了字,醫生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而後輕咳了一聲,盯著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