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就讓年曉米帶寶寶先出去,老師剛想說什麼,沈嘉文就直接毫不見外地坐下來,笑道:“您也坐啊。我還想著,什麼時候要和老師您好好聊聊,真是巧,看樣子我們想到一起去了……”

年曉米帶著寶寶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聽見辦公室裏麵傳出了老師的笑聲:“哎呀那怎麼好意\\

事情鬧到兩方大佬那裏,因為女孩子並沒有真的被侵犯,那個經理也被打了,這件事對方出麵道了個歉就算了結了。

年曉米始終不能理解,明明是強奸未遂,夠得上刑事案件的事,為什麼這麼輕飄飄地就揭過去了。那個小姑娘很長一段時間裏精神狀態都不太對,有時候同事過去交接材料,她會突然很驚慌地從座位上跳起來。年曉米有一次還看見她躲在樓梯間裏偷偷哭。

他回家跟沈嘉文說起這個事,始終憤憤的,對老板很不滿的樣子。男人順了順他的背,歎了一口氣。

沈嘉文始終覺得,年曉米不太適合這份工作,辛苦是一方麵,主要是怕在複雜的大環境裏呆久了,人會慢慢改變。

他希望年曉米永遠都是那種單純快樂,心思澄澈簡單的樣子。如果可以,他寧願他一直在家裏,帶帶孩子,養養花草,自己每天回來能看見他微笑的樣子,這樣就很好。

但那是不可能的。不要說現在家裏境況不好,除去這些,他和他一樣是男人,即使事業心沒有那麼重,也總要有些家庭以外的東西支撐自我。這是一個人在社會上立身的根本。

如果忽視那些不開心的事,年曉米自己其實很喜歡這份工作。他喜歡那種小團隊裏幾個人融洽相處,共同努力的氛圍,也珍惜人與人之間共事的緣分。

這些都是沈嘉文無法帶給他的。

年曉米發完了牢騷,覺得自己這樣不大好。在家裏就應該是開開心心的,外麵遇到的那些不愉快,還是留在外麵的好。他摸摸鼻子,起身處理郵件去了。

家裏的大門輕輕一響,沈嘉文出去了。

年曉米悄悄歎了一口氣,他忘了,男人最討厭別人的牢騷。

坐在電腦跟前反思的時候,門鎖又響了。回頭看見沈嘉文站在門口,對他舉著一個牛皮紙的小袋子,笑道:“吃麼?現切的花生酥。”

院外有一家做點心的老鋪子,每年花生新上市的時候,都會應季在街上擺攤子,當街賣酥糖。於是一年總有那麼些日子,滿街都是花生的甜香。去年他們搬過來年曉米就看見了,可惜那時候忙來忙去,等想起來要去嚐嚐的時候,季節已經過了,酥糖攤子也撤掉了。

現切的糖酥拿到手裏還是熱的,沒有特別甜,但吃起來滿口留香。沈嘉文抬手摸摸他的頭發,衝門外喊:“沈念淇!過來吃糖!”

寶寶顛顛兒地跑進來,拿起一塊,咬了一大口,嚼一嚼,眉眼一彎,露出兩顆小虎牙。

沈嘉文把兒子抱到膝蓋上,衝年曉米微微一笑。

月底年曉米和同事出差,去外地做一個畜牧業的項目。拿到計劃書的時候他看到了項目地點,心裏滿是隱秘的驚喜和雀躍。

十幾年過去了,紮蘭不再是沈嘉文口中的一個大鎮,而是變成了一個地級市。年曉米出了火車站,看到那些整齊劃一,筆直寬闊的街道,臉上忍不住帶出些失望的表情。

項目經理卻拍拍他:“隻怕你過些天巴不得想回來呢。”

大客車沿著國道一路向前,城市終於被拋在後麵。

年曉米平生第一次親眼見到草原。極遠處是隱約的山脈,和那張舊照片裏的場景重合在一起。他在風聲裏聽見了自己心跳的聲音。

一起出來的同事也都很興奮,一路上歡笑聲不斷。

然而到了地方大家就高興不起來了。盤點資產結束之前,他們一行人隻能住在農場提供的平房裏,這邊平日氣溫比D市冷整整一個季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