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嘉三年,宋文帝以弑殺劉義符、劉義真之罪,下詔殺徐羨之、傅亮,並率軍伐謝晦。為分化顧命大臣,宋文帝說:“檀道濟隻是脅從,並非主謀,弑君之事與他無關,我將安撫使用他。”他將檀道濟召至建康,問他討伐謝晦的策略。檀道濟說:“我與謝晦一起北征後秦,入關後所定十策,有九條是謝晦的主意,可見其才略過人,很少有人能與之相比。但他從未決戰沙場,軍事非他所長。我知謝晦有智謀,謝晦亦知我勇武。今奉命討伐,可不成而勝。”
謝晦得知徐羨之、傅亮等人被殺,即集合精兵三萬,發文為他們伸冤,並說:“我等如誌在當權,不為社稷國家考慮,武帝劉裕有八個兒子,當初盡可以立個年幼的皇帝,然後發號施令,誰敢反對。何必虛位七旬,從三千裏迎立文帝您呢?再說不廢昏君何以立明主?我何負於宋室!這次禍亂全是王弘、王曇首、王華猜忌誣陷造成的,我舉兵以清君側。”
謝晦率二萬人馬自江陵出發,舟艦浩浩蕩蕩,旌旗相望。他原以為檀道濟也被殺了,不料,道濟卻率眾來攻,不由惶懼失計。士卒見道濟率兵前來,四下潰散。謝晦乘小船逃回江陵,攜其弟謝瞬等七人逃奔北魏。謝瞬肥壯,不能騎馬,謝晦為等他耽誤了不少時間,以至在黃陂被捉,送建康被殺。臨刑前,其女兒、劉義康妃,披發赤腳。與之訣別,說:“阿父,大丈夫當橫屍戰場,為何狼藉都市。”言畢大哭暈絕,行人為之落淚。
七、耿直從事不涉紛爭
公元前122年,在丞相趙周死在獄中後,石慶受命擔任丞相。漢代時,每年八月都要舉行當年新酒上獻予宗廟的酎祭,每逢此祭諸王侯皆須按其領地大小所規定的分量籌措黃金。這一年,因遭舉發酎金箔不足而喪失封位的諸侯,竟多達106人之多。
趙周難辭其咎,因而自荊而石慶則接到這樣的詔書:“萬石君深受先帝器重,其子嗣尤富孝行。是此使禦史大夫石慶為相,並封為牧丘侯。”當時,漢室內外正值多事之秋。南有兩越、東有朝鮮、北有匈奴、西有大宛。為擴充疆土與這些外邦爭戰不休。國內又盛大舉辦自始皇帝以來未曾間斷的封禪儀式,規模浩大的出巡活動,幾乎年年不斷。修築各地神祠,並營造以“柏梁台”為首的壯觀建築。為此,國庫匱乏,迫使朝廷不得不商議對策。
以商人出身的桑弘羊因此出任大司農,整財政;而以酷吏作風聞名的王溫舒,則擔任廷尉,貫徹執法;兒寬則擔任禦史大夫,以推進振興儒學之策。九卿互握有指導政策的權限,反倒是丞相石慶卻如身事外。而石慶也隻是一味謹守家風教誨而已。在長達九年的任期中,絲毫未曾有些許建功。
民生凋敝,百姓流離失所。公元前107年,關東的災民多達200萬,無戶籍之人,也有40萬之眾。若由武帝初期全國2000萬總人口的比例看來,這無疑是相當嚴重的問題。若放任不顧,不免將演變成一場大動亂,麵對此一嚴重事態,苦無良策,隻得上奏,建議將1000災民遷徙至邊境。麵對年紀老邁、僅僅嚴謹正直用世的丞相,武帝不認為是能與之共商此等大事的人,故而賜假讓石慶返鄉一陣子,再著手研商對策。
為此,石慶以不能勝任丞相之職為恥,而上書道“臣誠恐受任丞相之職,然年老不配堪輔弼大任,造成國庫空虛,又陷生靈於流亡之途。雖萬死難辭其罪,唯陛下法外施恩,免臣之罪。故此,萬望奉還丞相及爵侯之印綬,以開賢者之道。”
武帝則複函怒斥道:“國庫早巳空虛,百姓饑饉流離失所,甚至有提議希望能將災民遷徙至邊境之說,益發動搖民心、陷百姓於不安。在此國難當頭之際,你竟打算辭官,到底是想把責任推諉與誰?快快回到你妻子的身邊好了。”
石慶本以為是得到了武帝的許可,欲將印綬奉還。然而由聖旨的字麵上看來,丞相府內的官員並不認為如此。尤其最後一句話,不正是相當憤怒的表現嗎?勸石慶幹脆自殺的也大有人在,在戰戰兢兢、難下決定之際,石慶就隻有繼續擔任丞相的職務。好在武帝也未再深追究,起碼暗中對石慶的過分耿直而苦笑不已。即便如此,群臣之中卻也不見有彈劾之聲,這又是為了什麼呢?誠如前麵所說的,萬石君一家的謙恭正直,不僅是單對天子個人,更是對廣大社會全體的一種行為原則。而這種一視同仁的謙恭態度,理當使人們找不到仇視他的理由。
4年後,石慶在丞相職內病故,這也可以說是極為特殊的例子。因為武帝的在位期間長達53年,在後半期出任丞相的5人之中,得以享盡天年的唯有石慶一人,其餘4人皆死於刑罰之下。
八、激流勇退棄官避禍
範蠡侍奉越王勾踐,辛勤勞苦,盡心盡力,為勾踐深謀遠慮20多年,最終滅了吳國,洗刷了會稽恥辱,率兵向北渡過淮水,兵臨齊國、晉國,號令中原各國,勾踐因此而稱霸,範蠡號稱上將軍。
返回越國後,範蠡認為盛名之下,難以長居久安,而且勾踐的為人可以跟他同患難,很難跟他同安樂,寫信告別勾踐說:“我聽說君主有憂,臣子就應勞苦分憂,君主受辱,臣於就應死難。從前君王在會稽山遭受恥辱,我之所以不死,是為了複仇的大業。現在已經洗刷了恥辱,我請求懲罰我在會稽山使君王受辱,判我死罪。”勾踐說:“我將和你分享並擁有越國。要不然,我就要懲罰你。”範蠡說:“君王根據法令行事,臣子依從誌趣行事。”就裝上他的輕便珍寶珠玉,私自和他的家仆隨從乘船飄海而去,最終也沒有返回越國。於是勾踐就在會稽山做標記,把它作為範蠡的封邑。
範蠡泛海來到齊國,改名換姓,自稱鴟夷子皮,在海 邊耕作,辛勤勞苦,努力生產,父子治理產業,住了沒多久,財產達到幾千萬。齊國人聽說他很賢能,請他做丞相。範蠡慨歎道:“做平民百姓就積聚千金,當官就達到卿相的地位,這是平民百姓所能達到的頂點了。長久地享受尊名,不吉祥。”於是歸還相印,散發所有的家財,分給朋友和鄉親,攜帶貴重的珍寶,悄悄離去,到陶地定居。認為這裏是天下的中心,貿易交換的道路暢通,做生意可以致富,於是自稱陶朱公。又約定父子耕種、畜牧、賤買貴賣,等待時機轉賣貨物,追求十分之一的利潤。住了沒多久,就積聚財產累計達到萬萬。天下人都稱道陶朱公。
而與範蠡曾同朝為官的文種卻是一個極好的反麵教材。
範蠡離開越國後,從齊國給大夫文種送去書信說:“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越王的長相脖子很長,嘴尖得像鳥喙一樣,可以跟他共患難,但不可以共歡樂。你為什麼不離去呢?”文種看了書信,托病不再上朝。有人進讒言說文種將要作亂,越王於是賜給文種寶劍,說:“你教給我七種討伐吳國的計謀,我用了其中三樣就打敗了吳國,還有四種在你那裏,你為我到先王那裏試用這些計謀吧。”文種於是自殺。
九、讓權減職清除隱憂
當打太平軍天京城破以後,曾國藩兄弟的威望達於極盛。曾國藩不但頭銜一大堆,且實際上指揮著三十多萬人的湘軍,還節製著李鴻章麾下的淮軍和左宗棠麾下的楚軍。除直接統治兩江的轄地,即江蘇、安徽、江西三省外;還節製浙江、河南、湖北、福建以至廣東、廣西、四川等省也都在湘軍將領控製之下;湘軍水師遊弋於長江上下,掌握著整個長江水麵。滿清王朝的半壁江山已落入他的股掌之中。他還控製著贛、皖等省的厘金和幾省的協餉。時湘軍將領已有十人位至督撫,凡曾國藩所舉薦者,或道府,或提鎮,朝廷無不如奏除授。此時的曾國藩,真可謂位貴三公,權傾朝野,一舉手一投足而山搖地動。
在這樣的時刻,這樣的境地,曾國藩今後的政治走向如何,各方麵都在為他猜設想、謀劃。已經有統治中原兩百多年曆史經驗的清王朝,自然不容高床之下有虎豹酣睡,隻是一時尚容忍未發;不斷有來自權貴的忌刻怨尤,飛短流長,也是意中之事;自然也有一批利祿之徒,極力慫恿曾國藩更創大舉,另立新帝,以便自己分得一匙羹汁。
何去何從的問題,當然也早在諳熟曆史的曾國藩的思慮之中了。他準確地估計自己“用事太久,兵權過重,利權過廣,遠者震驚,近者疑忌。”故同治三年六月十八日三更半夜,他在安慶接到湘軍攻下金陵的谘文時,竟然“思前想後,喜懼悲歡,萬端交集,竟夕不複成寐”。
此時此刻,喜與歡固不待言,可是,他何懼何悲?個中內情,後人雖不敢忘斷臆說,卻確知曾國藩在大喜的日子裏頗有隱憂!
而事實上,曾國藩每獲重位時表現出來的那種戰戰兢兢的心態,也並非杞人憂天,因為據說當湘軍克複武漢時,鹹豐皇帝曾仰天長歎道:“去了半個洪秀全,來了一個曾國藩。”當時洪秀全的太平天國,已是走下坡路,而曾國藩的聲威,正是如日中天,倆人又都是漢人,無怪鹹豐帝有此慨歎。所以當清廷委署曾國藩為湖北巡撫,曾國藩照例要謙辭一番,奏章尚未出門,“收回成命”的詔諭,已經下達。僅囑咐他以“禮部侍郎”的身份,統兵作戰。這些明來暗去的猜忌,曾國藩豈能不知。
清軍江南大營被再度摧毀之後,清朝綠營武裝基本垮台,黃河以南再沒有什麼軍事力量足以與太平軍抗衡,因而不得不任命曾國藩為兩江總督,依靠他鎮壓太平天國革命。所以,清政府就采取了兩方麵的措施:一方麵迅速提拔和積極扶植曾國藩部下的湘軍將領,使之與曾國藩地位相當,感情疏遠,漸漸打破其從屬關係;清政府對曾國藩的部下將領和幕僚,如已經死去的塔齊布、羅澤南、江忠源、胡林翼、李續賓、李續宜和當時尚在的左宗棠、李鴻章、沈葆楨、楊載福、劉長佑等都實行拉攏和扶植政策,使他們漸漸與曾國藩分庭抗禮,甚至互相不和,以便於控製和利用。而對於曾國藩的胞弟曾國荃則恰恰相反。
同治二年(1863)五月曾國荃升任浙江巡撫之後,雖仍在雨花台辦理軍務,未去杭州赴任,亦本屬清政府的意旨,照例是可以單折奏事的。曾國藩遂讓曾國荃自己上奏軍情,以便攻陷天京後搶先報功。不料,奏折剛到立遭批駁。清政府以其尚未赴巡撫任,不準單折奏事,以後如有軍務要事,仍報告曾國藩,由曾國藩奏報。曾國藩恐曾國荃心情抑鬱,言詞不遜,在奏折中惹出禍來,特派頗有見識的心腹僚趙烈文迅速趕赴雨花台大營,專門負責擬章奏谘稟事項。曾國荃攻陷天京後,當天夜裏就上奏報捷,滿心以為受大讚揚,不料又挨當頭一棒。上諭指責曾國荃破城之日晚間,不應立即返回雨花台大營,以致讓千餘太平軍突圍,語氣相當嚴厲。事情發生後,曾國荃部下各將都埋怨趙烈文,以為是他起草的奏折中有不當言詞引起的。
趙烈文則認為,這與奏折言詞無關,而完全是清政府猜疑,有意苛求。否則,杭州城破時陳炳文等十餘萬人突圍而去,左宗棠為何不受指責?幸好有人將李秀成捆送營,否則曾國荃更無法下台。
但是,清政府並不就此了結,而是步步進逼,揪住不放。數日之後,清政府又追查天京金銀下落,令曾國藩迅速查清,報明戶部,以備撥用。尤其嚴重的是,上諭中直接點了曾國荃的名,對他提出嚴重警告。上諭說:“曾國藩以儒臣從戎,曆軍最久,戰功最多,自能慎終如始,就保勳名。唯所部諸將,自曾國荃以下,均應由該大臣隨時申儆,勿使驟勝而驕,庶可長承思眷。”這無疑是說,曾國藩兄弟如不知禁忌,就難以“永保勳名”,“長承恩眷”了。真是寥寥數語,暗伏殺機。對此,曾國藩采取了積權的應對辦法,一是叫攻克金陵的“首功之臣”,統有五萬嫡係部隊、被清廷斥為“驟勝而驕”,且有“老饕之名”的老九曾國荃掛冠歸裏。他說:“弟回籍之折,餘斟酌再三,非開缺不能回籍。平日則嫌其驟,功成身退,愈急愈好。”二是裁減湘軍十二營,同時將赴援江西的江忠義、席寶田兩部一萬餘人和鮑超、周寬世兩部兩萬餘人均撥給沈葆禎統轄。這樣,曾國荃所部僅隻剩幾千人了。三是奏請停解廣東、江西、湖南等省的部分厘金至金陵大營,減少自己的利權。統觀三條,都是曾國藩的“韜晦”之計。他在金陵攻克前還“擬於新年(同治二年)疏辭多篆、江督兩席,以散秩專治軍務,如昔年侍郎督軍之象,權位稍分,指摘較少”。
雖然後來曾國藩沒有疏辭欽差大臣和兩江總督,但上述三條措施,正中清朝廷的下懷,使清朝廷驟減尾大不掉之憂,因而立即一一批準。針對曾國荃奏請回籍調理,並部勒散勇南歸一折,七月二十七日上諭說:“該撫所見,雖合於出處之道,而於藎臣謀國之宜,尚未斟酌盡善。”僅僅表示了一番朝廷的“存問”。及至曾國藩於八月二十七日代曾國荃正式奏請“開缺回籍調理”時,很快便得到九月初四日的上諭的批準,其間僅僅七天!曾國荃粗鄙,不能理解阿兄與清廷之間在政治上的這種交易與默契,對於開缺浙江巡撫大為不滿,竟在阿兄移駐金陵,大會賓客之時,一腔牢騷,滿口怨言。後來,曾國藩回顧此事,對趙烈文說:“三年秋,吾進此城行署之日,舍弟甫解浙撫任,不平見於辭色。時會者盈庭,吾真無地置麵目。”其實,不止曾國荃,當時朝野上下,深刻地領會曾國藩這種韜晦之計的能有幾人?
十、容人一條路